好喝的汤 余世磊
和尹教授一起去浙江天台县参加一个会议。一入天台,山青水秀,古刹掩映,古塔高耸,一股浓郁的、古旧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让我顿时喜欢上了这个仙乡。
午餐,在一个小餐厅,人不多。上菜了,桌上摆了橙汁、牛奶之类的饮料,我嫌其甜而浓,不想喝。正想去倒杯开水,服务员来了,端着一瓶不知什么汤,乳白色的,其中还有些飘浮物,很像我们家冬天喝的米酒。
“什么汤?甜吗?”
漂亮的服务员一笑:“饮汤,不甜。”说着,给我倒了满满一杯。
什么汤?服务员的浙江话,我没听懂。
管他什么汤,喝喝看。我端起杯子,轻轻地啜了一口,真好喝,有一种极淡而平和的清香。是一种非常熟悉而亲切的味道,我想了一会儿,却记不起来,想必是本地的一种特产吧。
简单的素食,佐以这样的清汤,再相配不过。满桌宾客,萍水相逢,都是难得的因缘。以汤代酒,一一敬来,不知不觉,一杯汤已经见底,服务员又来添上了一杯。
好喝的汤,还是想知道是什么汤?问坐在旁边的尹教授,尹教授告诉我:“米汤!”
米汤?一时,确实让我有点傻眼。再尝尝,是的,是再普通、再熟悉不过的米汤。只不过我好久不曾喝过,只不过它比我曾经喝过的米汤更清淡些。
米汤,似乎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将它作为一种饮料端上这宴席,确实是我经历的第一次。至少在我们安徽,没看见人把它作为饮料端上宴席的。
于我,作为一个乡下人,米汤真是再寻常不过之物,在乡下几乎每天必喝,可以说是喝着米汤长大的。煮饭,先将米在水里煮得半熟,然后,将米与汤从锅中全部捞出,倒在竹箕中,将米汤沥出,再将半熟之米倒进锅里,焖熟。每餐,除锅中白饭外,还得半盆乳白色如牛奶般的米汤。如果米多汤少,那汤浓酽,汤面还浮起薄薄一层汤皮。饭后,再舀点米汤喝喝,感觉便是吃得真饱了。
如果不愁麻烦,烧些锅巴汤喝。饭会焖出些锅巴,锅里只留下这些锅巴,倒上米汤,再在灶里加些火,将汤烧开,便成了可口的锅巴汤。香喷喷,热乎乎,食来真是一种享受!
电饭煲的出现,毁灭了米汤。在城里家中,不再喝到米汤了。偶尔,去街上某土菜店,店家迎合怀乡的顾客,专门烧锅巴汤喝。那种锅巴汤的味道,自然比不得正宗的乡下人家的锅巴汤,但有胜于无,更喜勾出些许美丽而忧伤的乡愁。
城市是越来越奢华了,宴席是越来越精致了。酒和饮料也在不断提升档次,翻新花样,五花八门,迷人之眼。再好的酒与饮料,于我都是累赘,甚至是一种伤害。我所需要的,不过一杯白开水。如果说白开水有些寡淡,但有一杯这样清淡的米汤,真是再好不过,合心,养身。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多好的招待!
再甜美的饮料,喝多了也便让人受不了,甚至让人讨厌。一碗无甚色味的米汤,却是我们一辈子也不曾喝厌,给我们以丰富的滋养。大象无形,大声无音,最美好、最贵重的东西,原是那些我们看来并不美好、甚至很贱的物事。
想起禅师说:“平常心是道。”天天,有多少人在求道问禅,想得心安。禅,绝对不在那些红灯绿酒、追名逐利里;禅,就在那些最为平常而普通的物事里、生活里、我们的心里。只不过不为我们认识,更不为我们珍惜。
下次,在什么地方的宴席上,还会有谁,用这种很好喝的汤来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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