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摘要]高翔
２０１７年的春节，我们全家是在海南过的。我与王叔叔已有十多年未见，得知他在海口，于是，我把海南之行的第一站放在了那里。
王叔叔和我父母都是同学。他的女儿小敏比我小一岁，比我弟弟大一岁。有那么几年，一到放暑假，不是王叔叔带着小敏到我家来，便是我和弟弟到他家。于我，王叔叔不仅是长辈，更像老师。
小学四年级时，我第一次出远门，便是到芜湖王叔叔家。下船一到码头，便看见一个雾气氤氲的小摊。许是发现了我们疑惑且期盼的目光，王叔叔走上前去，要了两碗。他和小敏一碗，我和弟弟一碗馄饨。我和弟弟很快就吃完了。王叔叔慢条斯理地说，美味不可多食，表现好了，下次再带你们吃。从此，馄饨成为我童年记忆里挥之不去的美食符号。
王叔叔在安徽机电学院（现安徽工程大学）教书，我和弟弟一整个暑假都是在学校大院里度过的。每天早上，我、弟弟和小敏带着作业和前一天换洗下来的脏衣服来到王叔叔的办公室。我们先洗衣服再做作业和看书。那时没有书签，我习惯折书，小敏总是呵斥我不爱护书，让我很是气愤，在心里不知骂了她几回小气鬼。
在我家的日子，我和弟弟的衣服自然不用自己动手，小敏却每天坚持洗完衣服再玩，印象中这已经成为她的生活习惯。一开始，为报她不让我折书之仇，我故意在她看电视的时候换台，以显示我的主人地位。而她压根就不怕我，我这边换好台坐下，她便上前调成她的频道。几个回合下来，我只得悻悻作罢，以好男不跟女斗聊以自慰。上了初中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小敏。
得知我们要来，王叔叔执意要接机。飞机晚点了一个小时，到海口时已是夜里１１点多，远远地看见王叔叔在出口向里面张望。上了车，王叔叔很是兴奋，他先是感慨上次见我女儿时，她还在上幼儿园，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然后又回忆他上学时和我父亲在路灯下做数学题的情景。从我开车带他回老家扫墓，到小敏独闯海南在海口买房安家，王叔叔侃侃而谈，直到把我们送到酒店仍然依依不舍。
第二天，王叔叔和吴阿姨接我们吃晚饭，远远地看见饭店门口站着一个人。王叔叔说，那是小敏，你还认得吗？走近，只见一中等身材、留着短发的中年女子，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围在她身边蹦蹦跳跳。我看着她，努力回忆，却找不到一丝与过往的联系。她也紧盯着我，然后呢喃着摇头，不认得了不认得了。
席间，小敏忙着照顾女儿，间或与我聊上两句。两个孩子相差七八岁，相互间压根没有交流的意愿。我指着小敏的女儿说，我们认识时，你也就这么大。小敏不服气道，你不也只是比我大一岁！嗯，这语气让我找回了一点她儿时的影子。年已七旬的王叔叔兴致颇高，一个劲地说，你们怎么不找我喝酒呢？我现在酒量可是大得很呐！吴阿姨只是微笑着看他，既不阻止，也不埋怨。
告别王叔叔一家，我们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这时才想起，我和小敏都没有交换手机号码。陌生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生活的车轮从来不会停止。成长的路上，我们与多少人擦肩而过，又与多少人相濡以沫。是谁说过，人与人之间可以近，也可以远；情与情之间可以浓，也可以淡。远近相安间，是时光的流逝；浓淡相宜间，是成长的故事。
岁月的树脂滴落，掩埋在内心深处，将过往凝结成一颗琥珀。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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