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沈道鸿:一堵沉默的墙

四川经济日报 2017-06-22 04:07 大字

□ 杨蜀连

沈道鸿先生的艺术作品如史诗般恢弘,也如交响乐般浑厚,风格独特,蕴涵丰富,造型典雅。其博大深邃的艺术思想与高洁纯粹的艺术灵魂,在一边是静流一边是火焰的美学精神、人性折射、人文关怀、核心价值中彰显艺术的独特灵性。他艰辛、真诚、执着的艺术探索,在中国人物画创作上,最终走出了一条属于沈道鸿自己绘画语序的厚重、宏阔的艺术道路。我们完全可以在其热血贲张、激情澎湃的作品中读到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与情感的交合流淌以及激流暗涌。他的中国人物画,完全打破了传统素描与墨线的困局,集结了无畏的探索,拓展出有力的空间,把自己的才情、性格、审美以及对生命的认知,以不容置疑的造型,更新了传统人物画并撕开了一道口子。作品以极其精微写实的笔触表现出萨特存在主义的现实题材,不拘泥于中国,放眼世界,完全凸显出一位杰出艺术家宏阔的眼界与精湛不朽的艺术内涵。

动笔撰写中国著名艺术家沈道鸿先生印象记,是在离太阳最近的城市——西藏拉萨。

在拉萨这家梵语名字叫“波牟提托”,汉语译名叫“欢喜”客栈的小院子里,抬头,可望见纯净碧蓝旷阔的天空,如巨大蓝宝石般,上面游移着纯净的白云。回忆与道鸿先生接触的每一个细节,眼前浮现出无数温暖、宁静、有趣的画面。这样真实、真诚、真挚、干净、深邃的一颗灵魂,属于我眼中的艺术家沈道鸿先生。

在我看来,沈道鸿先生绝对是当今中国一位特立独行的杰出艺术家。

不仅他的绘画具“少有别人的投影,也未见多少香火文化的烟尘”的独特,而且他的思想境界、艺术修为、人生体验、天趣率真,融于自身恢弘庄重丰富之作品,以艺术天才的美学视觉,在画风细腻笔势洗练的劲健豪放中,准确精微地进行物象的高度概括。其作品呈现疏淡精匀、气势开张、色泽典雅、泚笔挥染,极尽舒展之气势,笼罩着极深的思想内涵,诠释出画家的强大内心与思想厚度。对于艺术,道鸿先生仿佛是“从沉寂中走出来重新耕种的土地”,尝试着究竟该如何让这片土地充满原生态蓬勃的生机与属于自己心性需要的艺术作品。他的笔墨,早已穿透技巧与岁月的积淀,进入一种灵魂释放的纯净境界。他的作品注重画面气息的丰富与厚实,题材追求历史的积淀与存在的当下,浸润叙事般的思考与史诗般的恢弘。他常常面对自己画的一大堆素描、水墨稿与百来幅构思记录,苦思冥想,仿佛从心灵隧道做了一次穿越。在不断否定,不断思考,不断提升中,他清晰地认知到自己从此:“自视若两人,不仅是艺术的重构,还有清空的名利心”。

一直以来,我们欣赏的是每一位艺术家潜在真实的灵魂、思想深度与人格魅力的高度融合。这样散发出来的独特个性,犹如一壶老酒,品之甘醇饮之酣畅嗅之纯厚。因而,与道鸿先生的神交是在他的艺术作品里以及他的文字中。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画册里目睹道鸿先生笔康巴汉子、印度人物画系列作品,以及他的艺术研究哲思深刻而富有独特个人魅力的文章《穿过边界》时,我是何等的惊叹、与感动。在这篇文章中,我读到了当代中国优秀艺术家沈道鸿先生在艺术探索之路上的思考与诘问。他的文字,恍若山涧一股清泉,恍若晨曦里枝丫间的一颗颗晶莹露珠,又恰似无垠的沙滩上海风吹拂过后的一缕凉幽与轻柔,瞬间让我折服。

他的绘画,何止技巧。对艺术的敬畏,早已照亮他洞悉世事、勤于实践、善于思索、勇于穿越且独辟蹊径的艺术道路。他是很通透的一个人,无论在艺术上,还是生活中。他研究东西方绘画与文化关系的融合,画面与叙述的双重功能,在他的作品中始终传递出厚重深沉、音乐流淌、宏阔丰富的韵律。对道鸿先生来说,色彩笔触、笔法技巧早已不是问题,他执着于自己个体对生命物象的细腻解读。他以中国画的笔触墨韵,赋予笔下的人物西方油画般精微细腻、令人惊叹的“触碰肌肤”的生机与写实主义绘画的炉火纯青。这是中西绘画的高度融合与具象体现。

“艺术的无国界”在道鸿先生的作品中,清晰可见。一切物象都浸润在透明的光线与空气中,色彩在优雅的调和色中,透出微妙精微的细腻。他的每一件作品都有其独特的构图、独特的色彩与思想传递。他笔下的各种人物头像,最让人难忘的是他们的眼神:犀利、冷漠、温润、善良、游离、闪烁或者坚毅与洞悉。《康巴牧人》《大宝森节的祭礼》《纳西克神庙三祭司》《金奈小镇的节日》《马杜赖神庙之门》《金色草地》等等,作品中每一个人物的服饰精细到可以触摸,似乎每一寸肌肤都诉说着神秘遥远的故事。近观,则可在静谧中读到画面中每一个人物当下的情绪起伏以及梦想去探索他们背后的故事。《纳西克神庙三祭司》,画面中那位裸露上身的祭司透出严肃凌厉的眼神、强健的肌肉、卷曲的头发以及紧闭倔强的嘴唇,他的身后寺庙石柱上浮雕花纹凹凸精美的雕刻等等,无不传递出宗教、生命、精神、孤守的深刻解读。

屡屡惊叹于一位中国画家,用中国画的笔墨,绘出了视觉上具有西方油画质感与厚重的人物画:造型、肌肉、筋脉、服饰、肌肤、表情,完全穿越了中国传统绘画的写意与游离、笔墨的戏剧性变化、图形图像的系统化等等,穿过历经1300多年之后的中国绘画后设语言系统,直面中国绘画的认真思考,而促使作品闪耀着另类人性的光辉。道鸿先生在直面生命与人性中,在与社会的对视中,经常以自我质疑与嘲讽的心理审视自己的艺术:不在意成为一种反向的自由获释,没有什么比无视与任性更适合艺术的衍生。到作品中去寻找萨特的存在主义,即使风干为一堵墙,厚实的砖缝中也有故事。如果你的画够狠,够孤绝,够呛人,它就不会枯死。“我早已接受了淡薄生活的加持”。

这就是沈道鸿,他穿过边界,突破中国文人画闲水悠浪间的笔墨心象,将西方艺术的色彩、人体、结构、质感、光影、空间维度这些世界艺术原本共存的元素,信马由缰独行在崎岖和泥泞的道路上,以自己一个潇洒的背影,诠释出一个独特的中国杰出艺术家心象释放的另类解读。

“《等待凉风》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印度民间音乐家拉迦琴师和他端庄的妻子在简陋的屋子里无语并坐等待风起。我会特别小心地画出拉迦琴手工灯和雕花木箱的精致,受俄罗斯军事画家魏列夏庚的影响,借以来渲染东方情调的气氛。不加修饰的形象略显粗陋却质朴真切,让我稍有得意之感。需要一种徐缓收敛的线来保持画面的静谧,棕色调或许适合作品中那位平淡得几乎没有表情的男人。”

从青年时代的用功与努力中,热爱阅读与思考的沈道鸿读《海的沉默》(法国)、《斋月战争》(埃及)和《大画家传》(意大利),希望在艺术之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艺术方位。他研究唐五代北宋历代画家的“格物致知”以及“因笔生笔”“心学”“笔墨历史论”,却从骨子里更加崇尚米开朗基罗、德拉克罗瓦、罗丹、鲁本斯、伦勃朗、提香等西方画家。他思索着超越的本质,以及对此化为自身最为深刻的解读:超越就是穿透现在对未来的解读。他热爱藏区,或许这与他少年时在阿坝做了三年的养路工有关。至今,只要他采风进入藏区,见到路上的养路工人,他都会从车上跳下去,亲热地与他们握手交谈。这是一种情结,与时空无关。他刻画康巴汉子,从他们伟岸魁梧雄健的身躯里,他绘出了他们眼神里透出的刚毅、坚韧、不屈与野性释放。

“看见太阳照射下通体辉煌的色拉寺;亲瞻青海安多的神山圣湖和终年苦恋与珠穆朗玛峰永恒不化的积雪;目睹若尔盖大草原汹涌翻卷的朝圣人潮;面对康巴汉子强悍的目光与风雪撕咬的老羊皮袄;胸膛是野性和爱的草原,中国画的笔墨当何以演释?如果以逸笔草草,不求形似的潇洒挥就,墨色的浓浓淡淡幻化出恍惚兮的梦态,饱书面外之情,题长款,空白处多盖几方闲章,那又是怎样一幅雪域文化的杰作。但是,将作品给草原的牧民看,他们会告诉画家,你画的不是我们,草原的灵魂无法在你的杰作中附体。我的选择属于非理性,任由情感的冲击支配画笔,忘乎所以的去刻画藏族男人的脸,企图把皮肤下的血脉画出来。因为,我看到血脉中涌动着一种酥油和太阳混合的巍峨。我动情去画牧人老羊皮袄的裂缝,里面写满他们祖先的故事和沧桑。”

无可否认,多年以来,作为一位文字工作者,我个人非常渴望能专访到沈道鸿先生。他独特的艺术灵魂一直吸引着我。有一次参加他主持的“全球水墨画大展”的讲座,与他握手,简单交流,感受到他的随和亲切,却一直无缘与之深度接触。而且,据很多朋友说,他从不喜欢喧嚣,更不喜欢宣传报道,媒体、市场、名利与价格早已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唯独愿意以作品来作为自己对艺术的宣言。

道鸿先生恰如一位绅士。

他的另类与独特不仅仅体现在非凡卓越、气象恢弘、厚重深邃、精美绝伦的艺术作品中,也不仅在他文笔凝练、哲思深刻的艺术理论研究中,更是在他日常的精神气象里以及对艺术的真诚思考中。在中国艺术界喧嚣热闹的各种艺术展览与美术座谈会上,鲜有道鸿先生的身影。在美术界宾客云集的各种杯盏交错的社交场合,也难以见到他。他永远如一位隐匿于都市之中的雅士,沉浸于自己的艺术世界里。

拉萨夏季的夜晚尤其清凉,在清澈的夜空下,这样的清凉让我对道鸿先生的回忆时而迷茫时而清晰。

1947年,道鸿先生出生于成都。十二岁时,小小年纪的他即开始在成都四处打工。1965年,年龄不到18岁的青涩单薄瘦弱的沈道鸿,怀揣着一本已翻阅破旧的《约翰克里斯多夫》,孤独地离开家乡成都,前往苍凉无垠的四川藏区阿坝做了一名养路工。三年阿坝养路工作艰辛的考验与磨砺,不仅促使他在严寒贫瘠的土地上认知生命的苍茫与人生无尽的迷茫、艰难、坎坷,更奠定了道鸿先生在孤独与苦难中的坚毅、坚韧与不屈。他在阿坝的日子里,在高强度体力活的工作压力下,忍住饥饿与寒冷,偶尔眺望草原、静望雪山、叩问内心、品读孤寂,在一次次沮丧与失落中擦干夺眶而出的眼泪而静默挣扎着坚持活下去。1968年,他终于离开阿坝回到成都。在成都一边继续四处打工养活自己一边自学油画。在供电局作临时工期间,年轻的他始终未停止过绘画与创作,在生存的艰难中咬牙坚持着挣扎着承受着,内心却坚守着对艺术的激情、迷茫而又清晰的向往。这期间的苦难艰辛细节无人知晓,无师无任何捷径,唯独靠自己天赋中的执着与勤奋。或许,他今日的豁达宽厚就是藏区苍茫无垠的广阔所赋予的;他今日的坚韧厚重与开阔,就是冥冥之中的苦难与挣扎所赋予的;他今日的博学与深邃就是当年的坎坷与曲折所赋予的。1979年,他的第一幅油画作品《红军走过的道路》诞生,入选四川省美术展览,油画展露出他独特的艺术才华。1980年,他进入成都画院,成为一名专业画家。1982年,著名画家黄胄先生来到成都考察,临走之前,黄胄先生看了沈道鸿的画,非常喜欢,他对成都画院说:“这个人我要带走。”于是,33岁的沈道鸿先生来到北京中国画研究院研究生班深造。1983年,黄胄先生再次借调才华横溢的沈道鸿到北京中国画研究院工作。1989年,在新加坡人民大会堂,沈道鸿的首次个人展览隆重开幕。他从此走上艺术道路。

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沈道鸿相继在日本、澳大利亚、美国、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举办个人画展。他应该是四川画家最早参加佳士得拍卖的画家。他第一次参加拍卖就进入前四名,并连续几年在佳士得拍卖行位列前茅。

道鸿先生灵魂的澄澈与干净,犹如西藏拉萨纯净的蓝天白云下一股股夏日清新的高原之风,甘醇而回味无穷。

“我拒绝偏狭,却如此执迷不悟,仅想看到中国画有所不同的局面出现,和每个画家会产生极具个人思考的品质要求,更希望这个太过于依赖传统的集体稍稍改变一点审美思维的单一性与盲从性,克服香火文化的心理障碍。这个世界拥有的文化财产属于人类共有,它需要宽阔的胸襟,才能大度大方,毫无顾忌的吸收他人的文化,而不在意被人指责为对民族文化的背叛。”

2017年5月的一天,终于与道鸿先生夫妇以及朋友们一道从成都出发前往雅安采风。近距离接触道鸿先生及他的太太莺子,夫妻俩是如此随和率真而真实。难忘那一个夜晚,我们坐在宽阔的阳台上,听道鸿先生讲故事,讲他逝去的父亲,讲他去农场看望特殊年代里蒙冤入狱劳改的老父亲,佝偻着背给他鞠躬的苍凉与悲戚。与道鸿先生夫妻深夜的交流,感觉彼此气息相投,有如春风轻抚过后的清爽;也如冬天一望无际的森林里一间厚重结实神奇的小木屋里的一炉熊熊炭火,静静燃烧,温暖而静谧。

记得在雅安的老虎泉,山上隐匿着几个洞窟,据随行朋友介绍说,这是宋代高僧闭关修行以及圆寂前的洞窟。洞窟掩映在山腰中央树林杂草之下,往里望去,漆黑阴冷而潮湿。就在这时候,道鸿先生毫不犹豫弯腰率先钻进洞窟,在宽不到一米的洞窟里认真做打坐冥思。从洞窟钻出来后,我问道鸿先生有何感受,他说:在这样荒芜潮湿的地方,即使只呆上一晚,估计很多人都要崩溃,更何况在此闭关修行几年几个月,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来支撑啊。在汉源九襄的一个沧桑古镇狭长幽深的小巷子里,道鸿先生看见一位佝偻着背满面沧桑面部皱纹沟壑纵横的老婆婆,他俯下身躯与老婆婆亲切交谈,并在离开前主动贴近婆婆与之合影留念,大家见此画面如此温暖就调侃着说:道鸿终于找着妈妈了。他笑呵呵的,一脸阳光。每天,我们会在电梯间、走廊里、大厅里或者农家餐馆相遇,他只要一看见我,就会用浑厚自如的嗓音哼唱着一首歌: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每一年为你花开一次,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每一年为你心碎一次,多少人猜测过莲的心事,慢慢风干变成唐诗宋词。然后告诉我这首歌叫《莲的心事》,并多次与我分享歌词的韵味。“慢慢风干变成唐诗宋词,你看,这歌词写得多么好啊。”他身上毫无一个著名艺术家的傲骄与矜持、距离与隔阂,反而散发出一个真正的艺术大家之澄澈干净天趣温暖的气象,通透纯粹,气象博大,倍感亲切。

第一次亲眼目睹道鸿先生作品原作,是有幸受邀在道鸿先生家里做客。膝盖做过手术的他,从散发出香樟木原味芬芳的藏画室里亲手搬出大卷的原作,半跪在地上犹如面对着一个婴儿般细细展开巨大的画卷《马杜赖神庙夕照》。当他的“草原的表情”系列作品以及“相约在恒河”系列作品,以原作的庄严与仪式感缓缓展现在我的眼前时,我一下跪在画前,眼眶湿润、热血沸腾。这一瞬间,我几乎是扑上去跪在画面前细细品读的。“血压升高、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有些胸堵。”我的视线被牢牢粘贴在画面上,我能从他的作品中读出生命的安详、灵与肉的痉挛、过去与未来、存在与当下的诘问与逶迤的气息。画面似乎是静止的,却暗暗洋溢着一股股思绪的波动与情感的游离,你会从这五个面部表情各异、形体坐姿迥异的男人身上,读到不同的人生故事、情感与夕阳的波光,以及荡漾于他们心中的期盼。说不清楚的一种情愫,让我面对画面一直热泪盈眶,这是我对一个真正令我敬佩的艺术家作品的真诚膜拜,更是我自身读到了让灵魂震撼而触动微妙的优秀作品时的神秘共鸣。很荣幸,那一天,在道鸿先生的工作室读到了好多幅作品原作,幅幅让我震撼而感动。同时,我也有幸品读了道鸿先生九十年代的水墨长卷原作,以及他的很多写生人物小品。这些尺幅不大的小品,无不精美,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恍惚间,画面人物的眼神似乎都在与我对视,真实而玄妙。从这些作品中,不仅仅能读到西方油画般质感厚重的感觉,还读到一种无法用言语抒发的力量感。

我用如此浓烈的情感与真诚的文字,是因为我不能克制我对道鸿先生艺术作品与人格魅力的浓烈感想。我们或许见惯了盆地阴霾的天日,难以见到火热的光焰,它燃烧着天空的阴沉,凸显出我们心中的荒芜与温暖的渴求。但是,在有着深度叙事感的画面中,我们可以触碰到每一个人物心中的情感起伏以及想探究他们背后的故事的与欲望。这里,或许有历史深邃的沧桑浸润而出的厚重,更有鲜活的生命带给我们的对存在主义的现实思考。

“其实,心象无处不在,所有从事形象思维创作的人都在心象中荡漾并聚合成情化的作品。读过《米开朗基罗诗信艺术文集》《珂勒惠支日记与书简》《罗丹艺术论》、梵高《亲爱的提奥》和《德拉克罗瓦日记》等著述后,说心象是中国画家的唯一,恐怕就太陋识和牵强。”

“音乐家从自然界中捕捉声音,无形世界的表达本身是抽象的,却是心象最优美的传递……歌德听完海顿所写的弦乐四重奏后,形容“令人觉得四位贤达聚集一堂,热烈讨论。”海顿与歌德的心灵在此约会,这些,不知是否已经阐明了心象的意念?”

一杯竹叶青,一支烟,有音乐相伴。当你在雕刻时光时,想让时光变得有意思,有故事。但时光也在雕刻你,不知不觉的雕刻,让你慢慢变老。

道鸿先生如清风如暖阳如智者如兄长,他是当代中国一位用灵魂与生命绘画的独特艺术家。

道鸿先生绘画艺术成就突出,他的文笔也极富个性。语言的凝练与艺术理论研究的深度修为融为一体,好到甚至于在我无数次读了他的关于自我艺术探索与独特思辨的理论文章《穿过边界》后,简直不敢轻易动笔来书写他。但是,或许是我的真诚与率真打动了他,他给了我这样一个用文字来描述他以及他的艺术作品在我个人眼中真实印象的机会。这是一个内心丰富、灵魂澄澈、思想如深邃、艺术纯粹的艺术家,他的身上有着我欣赏和敬佩的高洁。

道鸿先生的作品《布勒姆古迹群的空地》就在我的眼前:一老一少两位男子,他们的身后是雕刻繁复优美的寺庙古建筑群,熙攘过往的人群。但眼前的这两位男子头上包裹着厚重头巾,坐在精美的地毯上,手里拿着皮鼓和长笛,他们的眼神迥异。年岁大的眼神温厚深邃冷静,年纪小的眼神忧郁充满着迷惑。或许,这就是人的不同灵魂以及生命长河中岁月的不同阶段对人生的最本真的领悟与反馈。

道鸿先生就在这样的静谧思考与艺术探索路上,仰望星空,脚踏大地,灵魂从身体飞出,与空中的李白握手。他身上具有的浪漫主义情怀,在对星空的敬畏、对思想的敬畏、对生命的敬畏中,坦荡而出一个情感丰富、心境宏阔之灵魂。毋容置疑,他是一位值得认真品读的杰出艺术家,他丰富的艺术灵魂与作品,更值得我们去一直追寻而深刻解读。

艺术简历

沈道鸿, 1947年生,成都人,自认是中国一个不算糟糕的画家,业余思想者。兼有间歇性自我质疑的思维习惯,抽空刨弄一点文字,但不打算做半吊子撰稿人。他认为作品是画家唯一可信的名片,职务与名位等均与艺术品无关。曾在国内外举办过16次不无遗憾的个人画展;出版过8本留下懊恼的个人专集;刊发过许多半生不熟的画作和文章;凑合过各种提名展、邀请展、交流展、联展、观摩展、双年展、巡展,略见画坛烟雨浮云。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新加坡国家博物院、香港文物馆、新四军纪念馆、四川博物馆、广州美院及一些正经的艺术馆收藏。回望几十年来的旧作,发现有些荒芜和贫瘠,归零后重新耕种了自己的庄稼,收成多少并非靠名利来结算,而由美学的距离来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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