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者 ——写在“5·12”汶川特大地震10周年之际
■孟波
那一刻地动山摇、山河破碎,大地被撕裂、生命被吞噬……灾情就是命令,大地震发生后的两个小时,社里就组织记者直扑震中汶川。当时已调整工作岗位的我焦急地守着电视,都江堰的消息有了、德阳的消息有了、北川的消息也有了,和北川紧邻的茂县却失联,北川一片废墟、伤亡惨重,那茂县呢?他隔震中汶川距离更近,不敢想象、让人揪心!我赶紧找到领导要求带人赶赴茂县。那一天出发,爱人只喃喃地说了一句:“你还是又回去当记者了。”眼里噙着泪花为我收拾行装,目送我踏上去往茂县的征程。
到茂县的第六天了,望着地铺旁仅剩的半瓶矿泉水,我实在不忍心拿来洗脚,况且脚上的水泡磨破后已在慢慢结痂好转了。管他呢,也才六天没洗嘛!小小的帐篷里混合着5个人的汗臭、脚臭,令人窒息。不过今天从高半山三龙乡爬了个来回,回来已是疲惫不堪,想着当天的稿件也发回社里了,明天的宣传策划也给指挥部汇报通过了。不想那么多,还是安心休息吧!拿起那半瓶水喝了一口正要眯眼,隔铺的小黄又开始说梦话了,仍然是一通尖叫。也难怪,刚参加工作的他跟着我在灾害发生的第一时间从马尔康赶赴茂县。由于山体垮塌、道路损毁,车只能到黑水,剩下的路就靠我们的双脚一步一步走下去,那一路余震不断,在“石林尘雨”中穿梭的我们背着相机、电脑、水和干粮,那三十余斤的负重对体能的考验自不必说,关键是一路上不断看见罹难者的遗体,就算我这个无数次参加车祸、火灾等现场采访的老记者也是心有余悸,可怜的小黄更是一路“翻江倒海”到的茂县,从那晚开始,小黄就夜夜恶梦。
晚上睡在简陋的帐篷里,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有水了,澡堂还可以洗澡了,洗得那叫一个欢实,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可不知怎么那水却越洗越冷,一个激灵,冻得发抖的我从梦中惊醒,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帐篷外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灌进帐篷已漫过脚踝,摄影包、袜子等零碎地飘浮起来了。
第二天,大家晒被子、晒地垫,郁闷地收拾帐篷时,后勤传来了鼓舞人心的好消息:中午有肉丸子吃。来了这几天没见过肉的我们心里那叫一个窃喜啊!从吉鱼村采访回来刚好中午,想着那诱人的丸子,一行人拿上饭碗直奔指挥部打饭的地方。因为余震不断,加上“5·12”当天地震破坏强度太大,致使茂县许多房屋都成了危房,所以从一开始,“餐厅”就设在了指挥部帐篷外的空地上。看着打饭的工作人员如一字长蛇般排开,感觉今天的人特别多,饭打得特别慢,好不容易再有一个就轮到我了,可我前面的同志却和打饭的争了起来,他眼底通红、泪光闪闪地说:“前面的你给舀了两个,为什么我就只有一个?”打饭的师傅愧疚地说:“不好意思,每人只有一个,只是我抖了半天没把多的那一个给抖出来,又见后面排队的人太多就算了”。轮到我一看,一大勺青笋块里一个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丸子的确显得非常孤单。
时间能淡化灾难,而有些人、有些事,却永存心中,有感动、也有思念。记得在石大关,群众从自家倒塌的房屋里抢出粮食在路边为数以千计的游客埋锅造饭;驻村干部把自己的安全头盔硬塞给我,还不停地说:你跑的地方多,比我更需要;在土门山上采访清理堰塞湖时,遇到下山投亲的一位嘴唇干裂的大爷,非要把兜里唯一的苹果塞给我……多么朴实的群众、多么可爱的驻村干部。在茂县的70多个日日夜夜,我们不停地用笔、用相机记录着可歌可泣、不畏艰险、百折不挠的英勇壮举;感人肺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集体力量;催人奋进、以人为本、尊重科学的人文精神……
记得从黑水到茂县的路上,小黄曾问我:“孟老师,你为什么要主动申请到灾区?”我回答他:“我是一名记者,我肩上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我也是一名土生土长的阿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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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诚简介:国家二级作家、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深圳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参加鲁迅文学院(广东班)学习并结业。在人民文学出版社、海天出版社以及《广州文艺》《安徽文学》《小说选刊...
茂县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茂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