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朝回乡色更红
□丁权
以前每次填档案,亲属一栏的长辈,总要写上:姑父,韩春海,共产党员,抗美援朝复员干部。
我姑父1951年响应“抗美援朝”号召,参军入伍。他在弟兄五人里排行最小,身体结实,思想积极,当年胸戴大红花,在锣鼓声里走上征途,是十里八乡响当当的好青年。
我少年时曾详细问姑父的作战经历。他话不多,言语一向简洁,可说起刚到战场时,还是有许多情感溢上心头!
刚到朝鲜时,是一个黑夜,住在一片平房里,四周黑漆漆,整个连队铺下毯子就睡了觉。一路颠簸,很快进入梦乡。不知几点,一片枪声震彻夜空,紧急集合哨声随即响起。他们在连长带领下,端着枪往前冲,追击逃跑的敌人。眼前黑茫茫,只有射击时才模糊地看到一些人影。追击了一阵,旁边有一趟掩体,连长担心伤亡过大,命令趴在掩体上打。一会儿,敌人没影了,枪声慢慢平息了,只有远处还传来零星枪声。这次他们伤亡很小,第二天全连受到上级表扬,中午加餐,大家吃上了香喷喷的烧鸡。连长走过来,把自己的鸡腿给了姑父,笑呵呵说:“这是对勇敢新兵的奖励啊。”
我再问后来的战斗过程,姑父却怎么也不肯再说,表情凝重。战斗激烈,牺牲了不少战友,活着的人不愿再讲述,讲述就是伤痛的回忆。我是这么理解姑父的。
姑父作战机智果敢,后来提了排长。抗美援朝结束后,姑父选择了复员回乡。回到了韩家庄村后,姑父用复员费在村子西南建了新房子,购置了家当,和我姑成了亲。
经历了战争的人,会更加珍惜和平的生活。姑父好主持公道,对不正当的事情坚决不妥协,对自己的损失却不大计较,对家人、乡邻和气友善,心很宽,在昌乐县这个靠着西阳河的小村里,幸福着,执着着。
我们乡进入人民公社时,要组建供销社党组,公社党委商调我姑父。按那时他的资历和老党员的身份,党组书记非他莫属。可是姑父推让说,还是让更合适的人担任吧。姑父说:“我没什么文化,就是当兵作战勇敢些,搞经济建设当带头人,怕耽误事啊。”姑父一直当社员,后来大队支部又找他干保管员,说他公正又敢说话,他才做了大队保管员的工作。
改革开放后,有段时间,韩家庄村西南桥上发生几次抢劫事件。这个地方经过的人多,南面是水库,两边各有芦苇荡,便于作案后逃遁。有个傍晚,姑父去找还没回窝的鸡,听到桥上有喊救人的声音,他顺着坝崖跑了上去,看到两个青年抢一个中年妇女的提包。提包撕开了,露出了钱票。
姑父折断坝边一棵杨树枝,拿在手里,对两个青年说:“你们两个这么大了不学好,现在干点什么不挣钱,非要弄这事!”那两个青年都拿着刀子,摇晃着,不让我姑父管闲事。姑父说:“这不是闲事,你俩不学好就朝我来吧。”说着把杨树枝条折去,成了茶碗粗的一根木棍。
那俩青年没见过五十多岁的人还这么强势,一时目瞪口呆。其中一个青年模模糊糊认得姑父,但不敢确定姑父认不认得他,就说:“我们以后不干这个了,你会放过我们吗,包括以后。”姑父说:“年轻人改了就好,谁会再提以前,我能做到!”那俩青年随即一转身,顺芦苇荡跑了。
这件事有一个邻村人见过。当时,他走到桥上,暮色里见前面有抢劫,吓得趴在了坝边的荒草里。后来,他酒后和一桌的人讲述,有人就向姑父求证,姑父说他那是醉话。很怪,就在那次桥上事件后,这里再也没发生过抢劫。
姑父到了老年,身板仍然挺直,声音洪亮,看见不平的事还要管一管。他家住在村的西南高埠,很多人叫他“西南碉堡”。我不知是指他的住宅呢,还是姑父本人。
我小时候接触“共产党”这个名词,就是从我姑父身上闪烁出来的。童年,对色彩感觉最浓,共产党,鲜红色,姑父红红的脸膛,走路的脚步带着火一样的红,连他的声音都是红红的……我个人认为,姑父入伍前就是正直热心的青年,经过抗美援朝的战斗磨炼,使他去掉了鲁莽冲动,有了一颗共产党员的红心。回乡后,他的这颗红心更加持久,更加鲜艳,是内敛了的厚重的鲜艳……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对党的认识一步步加深,无论从实践的宽度还是理论的丰富上,都今非昔比了。可是,在今年建党一百周年的系列学习活动中,我姑父这个援朝回乡老党员的身影笑貌,常常会在不经意间蓦然地跳在眼前,岁月荏苒,灿红若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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