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山印象 赵传兴
雪是冬之魂。
雪不宜过大,大了阻碍行程；也不宜过小,小了索然无趣。潜山好客,以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来迎接我们。
时间正好。晚饭之后,洗漱完毕,站在窗前凝视街景之时。一片雪花飞来,片片雪花飞来,惊讶着我们了,欢喜着我们了。欢呼雀跃,齐刷刷拍照发圈,我们口中飞出的感叹号也如雪花一片一片。忍不住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它们便莽莽撞撞地闪进来扑进来,跌到手心里,撞在鼻尖上,嘻哈成趣。
今冬的第一场雪,跑来潜山和我们相见。
2
午后,和阜阳张抱岩、马鞍山张正福去书店,买几位授课老师的作品。
先前问了人,说新华书店只有一家,叫“丰华书店”,也指明了大致的位置。抱岩开车,我与正福随同。一路,我们说着潜山的精致:阳光明净,空气澄澈,街道清洁。从我内心,已经把“文明卫生城市”的称号给了它。
车过郭沫若先生亲笔题写校名的百年名校潜山中学,我们很快找到了丰华书店,却正值一年一度的书店清仓,不营业。复又找了几家,均不卖文学书籍。书没买成,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似乎一个中午毫无所得,我却更了解了抱岩、正福为人的热情,对文学的极度热爱。
我们三人,在问路的过程中,也小小地感受了潜山人好客的热情。
3
“石牛洞里诗无数,尽在烟云缥缈间。”
一场小雪之后,潜山野寨乡的山谷流泉摩崖石刻冷暖交加。冰冷的石头在此有了暖意融融的用途:做了文字的载体,做了文选、诗集,做了捧不起来的书本。石书厚重,唐朝至民国,数百位名家题字留痕,内容丰富,文体多样,字体各异,蔚为壮观,令我们一行人叹为惊奇。
过桥,爬坡,坐石,诗意浓郁,墨迹芳香。一路,读诗、词、文、史、书,品真、草、隶、行、篆。一步一停,你踩着王安石的脚印,他踏着黄庭坚的步伐,千年时光流淌,数代人物轮回。风云雨雪交替,沧海桑田变幻。天地悠悠,物是人非,石书上的诗词书法作品却安然无恙,完好无损。如果闭上眼睛,细细听,吟哦声,唱和声,南腔北调,声声入耳。
有缘相聚于此。与潜山有缘,与王安石、黄庭坚有缘,与老师文友同学们有缘。
4
在潜山读“皖”,认识“皖”,了解“皖”。
《说文解字》曰:左右结构,右边从“完”,完美,德行高尚；左边从“白”,清白,两袖清风,廉洁。先前只知道是安徽的简称,却不知它的由来出处。来了才知道:潜山,也叫天柱山,又名皖山。伯益乃古皖国建立者,安徽之祖皖公是春秋时期皖国的君主。
在通往火车站的路上看到了皖国路,在宾馆东侧的路牌上看到了皖水。我翻阅资料,见唐朝李白《江上望皖公山》诗:“奇峰出奇云,秀木含秀气。清宴皖公山,巉绝称人意。”又见南宋陆游《入蜀记》卷三:“至赵屯……北望正见皖山。”清姚鼐《送陈东浦方伯自江宁移任安徽》诗:“皖公先在望,泗上且须臾。”遂感潜山历史之久,名气之盛,却又甘当隐士,绵延潜伏于今。
皖,好字一枚,好山一座,好省一个。我们第九届安徽青年作家研修班,也被命名为“皖九班”,甚好,甚好。
5
一座精致的小城,安静怡然,却又群星璀璨。
我在潜山追星。
我追大小乔:“两美生成若玉颜,芳名同艳皖公山。”“蝶粉蜂黄大小乔。”“一名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买得五六七包粉,打扮八九十分娇。”这样的美女谁不疼惜,谁不想追!
我追张恨水,一支生花妙笔,写就锦绣文章。“通俗文学大师第一人”名副其实。《春明外史》、《金粉世家》、《啼笑因缘》……120多部中、长篇小说,丰富了中国现代文学史。皖水养育了他,皖山滋润了他,赋予他天柱山一般高的天赋和灵感。
我追程长庚,我追韩再芬,我追来此讲学的刘庆邦、朱辉……人杰地灵之地,星辰处处闪耀。
6
对天柱山心仪已久,此次学习六天,天柱近在咫尺,日日诱惑,撩人的气息时时被风捎来。然而学习紧张,无暇攀登,遂成我极大遗憾,却也是下一次再来潜山的莫大理由吧。
我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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