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丹萍母亲离开的时候是在格桑花开的秋天我们来寻找母
■ 鄢丹萍
母亲离开的时候是在格桑花开的秋天,我们来寻找母亲的坟墓也是在一个秋风吹拂的午后。
三十多年前,母亲在一个秋风秋凉的深夜离开了我们。虽然那时候尚年幼,但我记得,那个夜晚,她提着煤油灯先出去了两次。奶奶问:“怎么了?”她说:“有些拉肚子。”第三次出去时,她轻轻地叫了我和妹妹几声,奶奶问她咋要叫醒我们,她说要给我们说话,也许她意识到她不会回来了,再也看不到我们了。其实我一直是醒着的,不知道妹妹是否睡着?总之我们没有答应她。见我们没有答应,她以为我们熟睡,便在我们的每只手里放了两个核桃。我轻轻握着那核桃,依旧没有做声。我知道母亲一直以来有间歇性精神病,那个时代的贫困、环境的恶劣、物质的匮乏,加之父亲对她的冷漠,她疯了。虽然去资阳精神病院医好回来,但是她经常通宵没有睡眠,念念叨叨,于是我有些不想理她,甚至于有些不敢和她的目光对视。那天也觉得她夜半喊我们是精神病犯了,以至于她最后一次呼唤我的乳名时我却没有答应她。
母亲的出走是因为外公被他的孙子打了,母亲为这事非常生气。虽然外公重男轻女不许她读书,她出嫁前就带着侄儿为家里做事,这让母亲内心充满怨气。可是她依然非常孝顺,我家有点好吃的,她会在中午歇工时候徒步十多里,翻山越岭地给外公送去。隔个十天八天,会回去给外公和她的继母洗衣服打扫卫生。就是疯了,她也会带着我和妹妹回外公家。有一次她背着妹妹回去,也许出现幻觉,认为有人要抢走妹妹,用铺盖严严实实地捂住妹妹,幸好被母亲的姨妈发觉,救了妹妹。
外公被自己的孙子虐待,母亲虽然生气却没有能力处理这事。那时候舅舅已过世多年,舅母已改嫁。母亲便去和外公秘密商量,去西昌请回我的姨妈——母亲的姐姐,只有姨妈才有能力和魄力收拾这个不孝子孙。那时候通信交通都不发达,写一封信要一个多月才能收到,还说不清楚。于是外公只有让母亲在那个秋风吹拂的夜里去西昌找姨妈。母亲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给了我们核桃后便吹熄煤油灯,告诉奶奶“又要上厕所”后,走了。
那一夜,奶奶等了很久,母亲没有回来。奶奶着急地去告诉了守生产队保管室的父亲。一家人便开始四处寻找,连粪坑也用长竹竿搅动了无数遍,还去乡上广播站播放了寻人启事。我和妹妹成天站在大门口哭,多少次去山垭口等,期盼着母亲的突然出现。那时候不想到别人家去玩,怕人家问我们妈妈呢?怕人家的娃喊“妈妈”。以至于后来证实母亲去世了,父亲都骗我们说,妈妈在姨妈家,要等你们长大了才回来。
其实母亲出走那天,天刚亮父亲便去了外公家。后来得知,那时候母亲刚从外公家走,和父亲前门后门的错过了。可是外公却告诉父亲说,“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父亲失望而归,母亲踏上了不归路。
母亲到成都坐上了成昆线的火车准备到西昌,可是由于她没有文化不认识字而没有在西昌站下车,坐车到了德昌。在德昌下车后,看着人地生疏的异乡,她又疯了,成天又哭又闹又笑。有好心人给她饭吃,给她衣服穿。在她清醒的时候,派出所的同志还记录下她说的话,她说出了父亲的名字和任教的学校。后来她被火车碾压死后,派出所的干警给父亲发来了电报。当父亲赶到时,母亲已经掩埋了,留下一件花棉袄。父亲找到了母亲的坟墓,心想等我们长大后去迁回母亲。
可是,当我和妹妹来寻找母亲的坟墓时,却怎么也找不着了。当地老乡说,“火车站扩建,那坟早已不知去向了。”
站在秋风里,回忆和悲伤在内心流淌。也许,那阵阵秋风是母亲在给我们低语:“如今时代好了,生活好了,你们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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