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最忆洞庭山
王开生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何日复相逢。
极爱白居易这首《忆江南》,亦爱2500余年历史的苏州古城。在这里,相比秀甲天下的宋元明清古典园林,自古繁华的平江路、观前街、山塘街,姑苏城外的寒山寺、虎丘山,我更迷恋于陆文夫笔下的“美食家”,崇尚“不时不食”的精致市井生活,以及“一味一格”的四季美馔。近些年,我常虚晃一枪,绕过繁华,另辟蹊径,悄悄地寻道吴中太湖之畔的东山镇,潜入古村老街、山林名刹、仙岛湖光中来,荡涤心灵,寻味美食,乐不思归。
东山镇有条杨湾古街,依稀保留着明清时期建筑格局的旧时模样,光滑的青石板路,苔藓遍布的屋檐,蜿蜒曲折的幽巷,古趣盎然,且游人罕至。
一个微雨的清晨,由当地朋友引路,探幽至杨湾古道。街口处一座颓旧的老屋中,门虚开半掩,霉迹斑驳的白色外墙上,手写体直书三个大字:理发店,勾起我的好奇心。推门进屋,老理发师站在一张老式棕黑色皮革制理发椅后,椅背放至半倒,正给一位长者刮脸;四壁的白墙,眼看着就要失去了底色,遍布屋漏痕;屋内地面是久违的泥土地,因年岁已久,或是雨天的缘故,反出闪亮油光。座椅前,一面竖镜,两侧印着向阳葵花,一望便知是多年前的旧物。旁边落漆的木架上,支有一个搪瓷洗脸盆,冒着热气;理发的工具依然是手动推子,时光蓦然拉回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恐怕也只有如此偏远的古村落里,老物件老行当才得以原汁原味地保存、延续。一瞬间不知怎的,眼睛竟有些许湿润,那一刻,也在我的记忆中,不断地过影,定格。
清晨的雨巷中,极静谧。偶有几声自行车的铃响飘过。朋友带我拐进一家院落。进门是宽敞的天井,地上大大小小的木盆里,盛满豆腐坨。原来是爿豆腐老作坊。看样子,今天的制做已近尾声,陆续已有顾客上门取货。朋友说,此家豆腐依旧法精制,名气颇大,通常早上八点前即告售罄,吃他家豆腐须趁早。宾主寒喧间,遂即称了两大袋结实的老豆腐。朋友是苏菜烹饪大师,中午变着花样做了几道豆腐小肴,食过,亦晓得了古村豆腐老坊生意经久不衰的原由。
东山镇,古称东洞庭山。是一座狭长的半岛,一头伸进浩淼的太湖,有千年的历史。更久远的,是东山对面太湖中的三山岛,已知的中华人类最早发源地之一。从陆巷渡口乘船到对岸,只半小时可抵。登上三山岛,空气雨后般清透、湿润。一路上,鸟鸣啾啾,木芙蓉花开遍地。此种在国画题材中常见的娇艳之花,却耐寒凌霜,尚是头一回遇见。
新金陵画派宋文治先生绘画的一个重要题材,即是忆江南。代表作品诸如《杏花春雨江南》《洞庭春晓》《水乡三月》等。画面中,若隐若现的粉墙黛瓦、石拱小桥,在湖光水田和大片盛开的杏花、或梨花、或桃花的映衬下,散发出江南独有的韵味气息。登上三山岛怪石嶙峋、海拔不足百米的主峰,放眼望去,顿悟!这不就是宋文治先生笔下的江南写生吗?我几乎可以肯定是!
美景与美食同样不可辜负。秋天的三山岛,是壮硕肥美的太湖大匣蟹的天下。此地岛民,家家善烹此物。在农家小院的天井里支上小桌,厨房的大镬中一会噼里啪啦热闹起来。农家大婶一边聊天答茬中,一道道原生态的湖鲜虾蟹,即刻呈现眼前。“太湖三白”中,泛着银光的白鱼佐上火腿姜片,清蒸;活蹦乱跳的晶莹白虾,白灼;雪白的银鱼,最宜与山鸡蛋同炒。农家烧大鹅,是浓油赤酱的地道江南土法,连青椒炒太湖莲藕这样的寻常滋味,都夹带着一股山林野逸之气。
如此快意难忘的吃食,没有酒,也会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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