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街的鸡蛋菌
□龚大烈
乐至县城里的商贸街得名“好吃街”，大概源于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之后，这里的美食让乐至人流连忘返，烤肉、串串、卤肉、烧饼、板鸭、排骨面等，你方唱罢我方登台，各种各样的小吃如小笼包、蒸饺、油糕等，和着满街招摇的流行摇滚乐，让这里很是热闹。商家自然觉得越热闹越喜欢，可是居住在这里的市民可吃不消了。况日持久的投诉，终于换回了现在的清静。于是，烤肉店不得占据街头经营，嘈杂的音乐少了，加上日益增长的房租费让一些美食店撤走了不少。可是，乐至县城买卖鸡蛋菌的人仍然坚守在好吃街。
“一夜铿锵雨，满街卖菌菇。”乐至虽然缺水，但也有雨季来临之时。这个时候，在好吃街居中的一条小巷，总会看到提着菜篮子卖鸡蛋菌的人们，几乎都是老头老太婆。篮子里那些褐色的鸡蛋菌分外显眼。那些大大小小的鸡蛋菌，沾了新鲜的泥土和清晨的露水，让满街流淌着大自然的清香。卖鸡蛋菌的老人们或蹲或站，或静静地看着过往的城里人，或与人劲头十足地讨价还价，或提着星星点点的旧秤杆，或辨认着电子秤上的字迹。这些清晨才从树林间、沟坎里、草丛中出土的精灵，转眼之间，就会踏上渝蓉高速公路，出现在成都、重庆等地星级酒店的午宴上，成为美食家们的最爱。
在好吃街卖鸡蛋菌的人群中，家住板板桥的老刘头特别显眼，他那扎眼的霜发、刀刻似的皱纹和黑黝黝的额头，都遮不住他家今年的满面风光：儿子在成都打工多年，闯出了一片天地，娶了个成都媳妇，又得了个乖孙子。这成都媳妇特别喜欢吃农村的野味，而每年的雨季，村里后山上都会长出很多鸡蛋菌，正合漂亮媳妇的胃口。老刘头采鸡蛋菌已有几十年的经验，鸡蛋菌长在后山的哪些角落他都一清二楚，他知道鸡蛋菌啥时候长出来、长得咋样、啥时候该采摘……那些刚撑开蕾苞的鸡蛋菌，一从山里出来，就尤其让人疼爱。用这样的鸡蛋菌制作的滑酥肉菌汤，让难得回家的儿子媳妇和孙子，吃得很馨香，留住了家乡土生土长的滋味。因此，尽管事业再忙，儿子一家总会在雨季到来时，在老家住上几天，将滑酥肉菌汤和鲜竹笋炖鸡鸭这些美食吃个够。过不了几天，儿子一家刚走，那些鸡蛋菌又会随着夏雨的滋润，竞相冒出头来。于是，闲不住的老刘头就会采出来，拿到好吃街来，让城里的人们也来尝尝鲜味。
为什么鸡蛋菌如此吃香？一是因为它真的是土特产，土生土长，不含任何添加剂之类的化学用品，绝对让那些珍爱生命的人们吃得放心。二是因为用鸡蛋菌来煮汤，汤甜美菌香脆，又好吃又营养。三是因为鸡蛋菌生长季节性很强，采摘鸡蛋菌常常会遇上荆棘和蛇虫，有些危险，去找鸡蛋菌的农村人也少了，很多人愿意花钱买也不愿意自己去采摘。尽管市场上的鸡蛋菌能卖到六十元一斤，他们也会眉头不皱、眼睛不眨地买下来。
鸡蛋菌既环保又营养美味，更重要的是让人放心、安心、舒心，这样的土特产美食，在时空距离日益缩短的今天，更让人们觉得弥足珍贵，或许这才是好吃街留给乐至人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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