镌刻千年的巴蜀印记
□沈浩强李学钦
蜀中之地,山清水秀,崇山峻岭间,资阳安岳、大足,这两座人杰地灵、物产富饶、传承悠久的古韵名城,在浩如烟海的历史里,镌刻着属于自己的巴蜀印记。
资阳安岳,自北周置州建县,至今已历经一千五百多年,悠久的历史为其带来一份厚重的传承。安岳之名取“安居于山岳”之意,而安岳的传奇也铭刻在山岳之上。
与安岳唇齿相连的大足,山林辉映,稻米飘香,取“大丰大足”之意,寄托着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大足自唐乾元元年正式建县,此后县域几经变迁,与安岳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自古以来,大足和安岳相似的文化与地理环境,为石窟造像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人文条件和物质载体,他们同享蜀中三秀之“石秀”美誉。
万里迢迢,黄沙漫道,源自天竺的佛教穿过漫天风沙,沿着丝绸之路落地生根。
洛阳白马寺造像在东汉明帝虔诚求法之后顺利落成,随后数百年内,敦煌、云冈、龙门、麦积山等地,无数风格各异的佛龛造像显化世间。
历史漫漫,战争撕裂中原北国,轰轰烈烈的造像运动在战火中消散逃亡,向着当时更偏远也更安稳的南方转移。
地处西南的石窟造像也因此而兴,当刻刀第一声落在安岳的山石之上,一个回荡在山岳之巅的传奇,就此展开。
安岳起伏的崖壁上,北来工匠用刻刀雕刻出人们的精神寄托与信仰,也刻画出一段旷世奇缘的故事,成就了中国石窟史上的一部艺术盛典。
及至今日,安岳石窟中南朝梁武帝时的痕迹已不可追寻,只能在历史的只言片语中寻得一丝踪迹,如今我们能找到的最早的题记为镌刻于玄妙观的“唐开元六年”的文字。
安岳石窟开启后的一百多年后,比邻而居的大足,石刻造像运动也悄然萌芽。
大足石刻现存最早的初唐尖山子石刻造像,镌刻着“永徽元年八月十一日”的字样。当时大足还未建县,其风格则深受安岳石窟影响。
然而其后二百多年,大足石刻静谧沉默,仅新开凿圣水寺、法华寺等两处摩崖造像,这两处初、中唐造像总共不过20龛。
而此时安岳石窟的传奇,却在承袭龙门石窟的风格之后熠熠生辉。
深山出古寺,古寺出名山,唐宋400年间,安岳石窟贯通了龙门石窟和大足石刻的黄金链,成就了一部微刻式的中国石窟艺术亲民敬民的唐宋百科全书。
安岳石窟摩崖造像作品追求神似,以民间化生活化雕刻技法,展现出千人千貌,万佛万态的造像形态。
人间烟火,神明慈眉善目,俯瞰世间,守护凡尘,众神璎珞满身,裙裾飞扬,刻刀下的历史,千姿百态。安岳石窟在累积信仰的同时,石刻技艺也在辐射周边。
直到唐朝末年,摩崖造像在大足方渐大兴。
唐朝末年,安史之乱后中原战火纷飞,此时韦君靖占据了大足县。为祈求保护大足县一方平安,韦君靖招募画师工匠,于公元892年春季的一天,在大足北山崖壁上开凿了大足北山石刻中的释迦佛、千手观音、毗沙门天王等第一批雕像,由此开启了大足石刻千年的摩崖造像传奇。
毗沙门天王,这个听起来异域味十足的名字,其造像风格却由内到外散发着浓郁的中国本土文化韵味。这也为大足石刻定下了千年不变的基调——石刻作品从形式到内容的中华印记。
大足北山作为大足石刻缘起之地,用纷繁缠绕的线条,不断编织着大足石刻深邃的艺术灵魂,诉说着大足石刻的无尽佛缘。
与北山的佛陀不同,耸立在南山石窟中的“三清”“四御”用石窟造像与碑文,讲述了宋朝一个时代的道教故事。在这些故事里,隐隐看到佛道融合的痕迹。
开凿于北宋中晚期的石篆山石窟则以三教并立为题材,龛按儒、释、道依次排列。孔子、佛陀、老君这三教至尊齐聚一堂,众弟子分列四周,三教说法之声,打破世俗界限,穿越古今。
这是中国石窟的全新创举,三教的宗教界限在这里变得淡漠,相互渗透的多元信仰深入世俗。
这种创举与安岳圆觉洞、华严洞的儒、释、道“三教”合龛为内容的摩崖造像,相互辉映,同为中国宗教艺术史册写下精彩一页。
安岳卧佛院释迦涅槃造像及说法图,依崖取势,雄伟大气,彰显佛法威力,堪称全国众多释迦涅槃造像之一绝。
而在宝顶山层岩之中,一尊卧佛半隐山石,以另一种意境涅槃而去。下半身藏入石岩之中,身躯与山势连绵不断。意到笔不到,这种令人充满遐想的艺术手法,让宝顶山卧佛在民间留下“身在大足,手摸巴县,脚踏泸州”的传说。
而宝顶山,又是另一段不得不说的神奇传说。
公元1174—1252年间,大足山间的工匠们重塑了一整座山,总设计师却是一个寂寂无闻的僧人,被后人发现于一块残损的石碑上,赵智凤。这位无名于青史的僧人,成就了大足宝顶山这样的世界奇观。
隐藏在宝顶石刻深处的小佛湾,远离红尘,在历史的辉光中沉默多年,神秘而满面风霜。它曾是宝顶山开山祖师赵智凤的起居之所,圣寿本尊院之名因此而来。
静心修行的赵智凤,打开山门,立于宝顶山巅,手持念珠,发下宏愿,要在这山石间刻下佛法,教化众生,高僧与山峰融为一体,以穿透时光的从容俯瞰大地。
从梵天净土到世俗红尘,观音的传说绵延千年,在无尽传说中,恬静优雅的观音形象深入人心。从安岳到大足,观音也随传说变得姿态万千。
安岳毗卢洞水月观音静坐于石窟内,袒胸露肘,侧身跷脚呈游戏坐,集内涵美与外形美于一身,神韵数百年不朽。
大足北山崖壁上,观音坐则端庄,立则肃穆,各式观音造像静穆庄严又生动秀丽,透露出与安岳水月观音不同的美又相似的传承之意。
宝顶山则采用另外一种手法,在大佛湾的南崖,造就了全世界最大的集雕刻、彩绘、贴金于一体的摩崖石刻造像——千手观音。观音低眉,慈爱众生,信仰与艺术的融合,使她走过千年岁月,风采依旧。
千年以后,当我们拾级而上,缓步走过宝顶山,从六道轮回图、到父母恩重经变相,大足石刻以世界石窟独有的故事情节和艺术手法,向世人呈现佛理禅意和从善之道。
大足石刻这座中国石窟艺术的最后丰碑,为佛教艺术中国化的进程留下一个辉煌的休止符,无论题材还是审美,都烙上了深深的中国印记,展示着中华智慧的包容与圆润。
佛与菩萨立则侧身,坐则跷脚,姿态可敬,形象曹衣出水、吴带当风、天衣飞扬、云霞缥涉尽穷其态,人物内在与情思曲折尽在刀锋斧凿之间。而山石刀斧间,流转镌刻的是石刻工匠们精湛的技艺和一代又一代的心血与汗水,他们在这些细腻的山岩上,雕刻着属于委托者,也属于自己的雕像。
安岳、大足石刻是我国佛教雕塑艺术的瑰宝,有着不可分割的亲缘关系,宗教文化和石刻艺术在西蜀崇山峻岭间,共同铸就中国石窟艺术的辉煌篇章。当佛教自东汉末年传入中国并最终进入巴蜀,佛教艺术的历史长卷便在巴山蜀水的悬崖峭壁上一路绽放。
纵贯千余载,横融佛道儒,曼妙瑰丽之神韵与普世济达之奉举凝聚成中国石窟艺术宝库中的一颗璀璨明珠,与敦煌石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鼎足而立于中华浩瀚民族文化之上,构成了一部完整的中国石窟艺术史,这是天才的艺术,也是一座独具特色的世界文化遗产的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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