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位“迂”得可爱的巴山秀才
文/赵平
四川人不吃火锅过不得，四川人要是不听川戏的话，怕也就难称自家是四川人哦。可惜啊，现在光吃火锅、不听川戏的四川人一抓一大把。也就难怪现在还有些朋友惊抓抓地问我，“啊，你还喜欢川剧啊？”
小时候，我家住在华兴街锦江剧场旁边，那个地方是川剧的老窝子。舞台上满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好看倒是好看，总归还是觉得陈旧了些。直到遇见那个又迂又酸的老秀才，彻底改变了我对川剧的印象。
只见：秀才领着娘子，紧赶慢赶在前头逃命，后面官兵提刀追来，那情形是万分危急啊——这是川剧《巴山秀才》的剧中情景——这边厢，娘子催秀才赶紧跑，快到成都去赴考；那一头，秀才丢不下娘子，莫得抓拿心头焦。
帮腔响起来：“夫莫悲，妻莫哭，带着娘子上成都”。
秀才一听，击节叫好：“呃，这一腔帮得好嘞”。
台下的我有些发愣，川剧还可以这样唱嗦？
这就是《巴山秀才》这出川剧“新经典”给我的最初印象。从那时起，我就牢牢记住了秀才孟登科，也记住了台上唱秀才的自贡川剧团著名演员杨先才老师。
《巴山秀才》不仅可以这样唱，三十多年来还越唱越火，红遍了大江南北，这些年，通过电视、电影、DVD，我已经和这位迂腐而可爱的老秀才多次相见，但还少有面对面的现场观看体验。
去年夏天，在剧院观赏四川省川剧院院长、两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陈智林演孟登科，那秀才的魅力被演绎得淋漓尽致、炉火纯青，让人难抑心中的欣喜和激动。那天的演出，陈智林饰演的秀才浑身都是戏啊——
一声悠长的“子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韵味让人实在忍俊不禁，紧接那一段“一到十”的经典唱段，把孟登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心态，把他对高中科举的憧憬唱得来春风得意、神采翩翩，实在是精彩：
“一声春雷报高中，两朵金花步蟾宫，三杯御酒皇恩宠，四川又出状元公，……九彩凤冠妻受用，十全十美满堂红。”
即便生死关头，也要咬文嚼字，扭到总督“肇”一盘，“堂堂总督大人竟然念错别字”，“头可断，血可流，错别字不可不纠”，哦哟，硬是“曰”得来可爱至极。及至后来的幡然醒悟，掌灯焚书，“焚焚焚，焚掉个书呆老顽固，烧烧烧，烧出个聪明大丈夫”……这样的表演，这样的唱段，台下不喝彩连天那才是怪事！
“秀才”的魅力是不可抵挡的，好听又好看的经典是不会没有观众的，又吃火锅又听川戏的资格四川人想必也会越来越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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