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 古窦岭下新月堂朱赞全

钦州日报 2019-03-13 10:57 大字

在长滩镇屯巷村古窦岭的山脚下,有一座古宅,名叫新月堂。听村里人说,建屋之初,因庭前之水似初月,遂名新月堂。新月堂有150多岁了,像个饱经沧桑的老者,神秘而安静。

这座规模宏大的古宅是在十九世纪中期开始建设的,最先筹建古宅的是一位黄氏的先祖,名叫恒伟公。恒伟公既不是官宦人家,也不是商贾富豪,只是当地一个务农的中产者,略有资财。他是个很节俭的人,从不乱花一文钱,也要求子孙崇尚节俭。为了建这座大古宅,他非常的勤劳,带家族里的人烧砖烧瓦、运砂挑石,日复一日地添砖加瓦。恒伟公故去之后,他的儿子仁培公、南培公、卿培公接着续建,花了很多的人力和物力,前后用了二十多年时间,才最终落成。

古宅外围有高大的城墙护着,墙体是用花岗岩和青砖镶嵌交替砌成,很有气势。令人愁肠百结的是它的壁身,被岁月的风雨侵蚀得斑斑驳驳、嶙峋不平,粗糙得就像暴雨冲刷过的黄土高原。目测整个城墙,横看约有一百多米长,纵看约有一百五十多米深,高约十来米。墙体很厚,大约有六十多公分。堂屋的四角建有炮楼宇间,以备战争御敌之用。堂屋背后是绵延到山顶的树林,葱茏苍翠,成团成团的绿意似乎要滚下来一样,大有要把新月堂淹没的架势。堂屋四周林木茂密,将堂屋包裹得水泄不通。些许树木越长越贪婪,将其根系无拘无束地侵入到古宅屋内,有些根须胡乱地爬在墙身上,钻进墙壁的缝隙里去。青苔肆意的布满了墙底,像是画家的泼墨。

古宅的大门在正面城墙的左端,是一重青砖大拱门衬着的长方立体门,门台是由石板铺就,门梁和门槛是方形的青石板。从大门进入宅内,往右边望去,看到三座相对独立的大堂屋,每座堂屋的门楣上都赫然漆有大字,分别是德润堂、中和堂和达德堂。站在门口往里直望,即看到三重大门立着,使堂屋显得很幽深。这三重大门其实就是堂屋每一进的大门。

每座堂屋又分为三进,每进为六房一厅。第一进与第二进之间都相隔数米,中间砌成一个长方形的天井,天井的两侧各设置有厨房。第二进与第三进之间相隔十余米,隔出一个宽阔的庭院,专供晒谷及大型活动之用。庭院两边建有宽敞的东客厅和西客厅。三座大堂屋的构造大体一致,每座堂屋的房间都设置成上下二层,楼上多用于储存粮食,楼下则住人。

堂屋的装饰非常精美,都是青砖碧瓦,整齐美观;各间屋的大门外有专门烧制的圆型青砖砌成的大柱装饰,柱子底座则是由青石雕成的各式图案;门楼上木制造型,式样美观,耐看不俗。房檐和客厅的墙上端均雕龙画凤,绘花绣草;门窗的雕刻很精细,也很美观。

三座大屋前面和城墙之间有一排低矮的房子,是豢养牲畜之所。三间大屋后面与围墙之间空出来一大块地,原来开辟成一个花园。听村里的老人说,恒伟公家族人丁兴旺,特别是西边屋,人口渐多起来,住房也渐渐显得紧张。西边屋主就把西屋后的空地建起了房子,而中间屋和东边屋的主人则在这块地上种果树,成了一个大果园。在二十世纪40年代,因建国民学校的需要,才将部分果树砍掉,建了一个篮球场。整个城墙原只开一个城门供出入,抗战爆发后,为了便于及时疏散群众往后山躲避,才在东城墙开了一扇侧门。以前古宅内还设有书院、娱乐场等场所,在居住、卫生、礼乐、防卫各方面都安排得很精当周全,要一一描述,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令人难忘的是,新月堂有过一段光荣的抗战历史。在抗日战争中,恒伟公的后人黄雄士、黄树凝带领同族同兄弟上演了忠勇卫国的抗日传奇。当年,黄雄士、黄树凝以黄姓族内壮丁为骨干,组织了各姓壮丁,成立了有四百多人的壮丁团。壮丁团经蔡廷楷将军批准而成为合法的抗日组织,由黄雄士任团长。勇敢的壮丁团积极抗战,得到了当地政府和民众的赞颂。

现在新月堂的墙壁上,有一处处的手指头般大小的洞眼和略凹进去的壁窝,这是当年留下的弹痕。

经历岁月的无情侵蚀,古宅处处显出破败的迹象。大门口左侧的一个角楼已坍塌,墙头上的泥砖崩坍下来。古宅屋顶的许多瓦片已经破裂,仰头一看,一眼眼孔子通天。墙板斑白,被蛀虫慢慢地啃噬。许多梁木、门扇、木雕也渐渐的腐朽。古宅好似一位年迈又无人照料的老人,孤独苍凉。曾经的辉煌和风采不复存在,被世人渐渐的遗忘。

我惊讶地发现,一位身躯佝偻的老人,从古宅左侧的厢房里缓缓地移出。她看了看我们,一脸的漠然。她拿着一葫芦瓢的谷物,朝在天井觅食的一群鸡走去。鸡群半张着翅膀,快速向老人聚拢。老人撒了几把谷,那群鸡兴奋得谷谷地啄个不停。九十多岁的她,似乎是这座古宅孤独的守护者!

老人不愿对话,不想留影。喂了鸡后,她转身朝厢房走去,逐渐被黑黑的房间吞没。

看着老人孤独的身影,我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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