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医疗队在湖北 湖北40多天 多少豪杰多少情
进入三月,武汉天气暖和起来,樱花也陆续开放。疫情曲线开始从高峰稳步下滑,疫情地图由暗红变为粉白,逐渐呈现出樱花的颜色。
从大年初一开始,山东大学第二医院(下称山大二院)医疗队进驻湖北,来到大别山下的黄冈,来到长江边上的武汉,来到新冠疫情风暴中心。40多天里,这里既有激烈的战斗,也有温情的守候。
插管先锋队
跑着跑着,天变暖了
2月17日,冯昌第一次经历了与“新冠死神”的搏斗。
一位合并高血压和冠心病的患者突然呼吸极度困难,血氧饱和度降至仅有50%,时刻面临生命危险。有创呼吸机是挽救患者的唯一方式,其中插管环节最具风险,口腔张开时,带病毒的高浓度气溶胶会从气道喷出,插管医生成为离危险最近的人。
对麻醉科医生冯昌而言,这是一项日积月累、熟能生巧的基本技能。而这一次,他的手稍稍一顿。他清楚:一个轻微刺激都可能导致病人加剧衰竭。冯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打开口腔,伸进喉镜,找到一片小小的阴影区,那是声门,透明软管往声带之间探去,气管滑入呼吸道……
气管接入呼吸机后,患者的血氧饱和度上升到93%,生命体征逐渐恢复平稳。这是山大二院进驻武汉同济医院光谷院区以来,实施的首例气管插管治疗。
不过30秒,感觉却如此漫长,冯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插管完成后,他浑身是汗,一种窒息感袭来……
“就像拆弹部队,知道前面有雷,排雷的时候必须心无旁骛。那时候,觉得自己更像一名战士。”冯昌说。
接下来的几天里,冯昌很快找回了手感,即便带着三层手套,隔着满是水汽的面罩,也能精准完成动作。
在武汉多家医院,插管小分队被媒体称为“插管敢死队”,他们自己的叫法低调些,叫“插管先锋队”。
武汉的初春乍暖还寒,他们进驻武汉以来,经历过风、经历过雨、也经历过雪。至今这个插管先锋队成功插管67例,给更多的患者带来生的希望。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经常是跑着去病房,跑着跑着,天就暖了……
重症病区
这里首先是一场信息战
同济医院光谷院区中,山大二院援助湖北医疗队整建制接管E1区7楼重症病房。病房朝阳,正对的马路空空荡荡,看见的最多的车是救护车,忙碌的医院与外面的世界迥然。
这里一开始有50张床,后来到了52张。接诊24小时内,就收治了29名患者,两天后全部住满。此后患者出院、入院,一直是饱和状态。
病床上都是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相比于普通病区,这里的工作更有挑战。
一天的紧张工作往往从夜晚开始。刚接诊时,一天深夜11点,同时有两位急重症患者入院,两人血氧饱和度均低于70%,生命体征都不稳。重症医学科主任马承恩带队,迅速紧急展开生死营救。
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通气后,一名患者生命体征恢复稳定；另一名患者既往患有高血压、冠状动脉硬化,插管后病情改善并不理想。复查结果判断,出现新冠病毒感染导致的炎症因子风暴可能性大,患者生命危在旦夕!
及时进行血液净化是抢救这名患者的最佳选择。于是,团队紧急调配血滤机来到病房。多线程工作,在一天里,仅这一例患者的救治就涉及无数环节。
马承恩说,“两天内病房突然满员,所有患者都是陌生的,不知道每个人的病史,需要拿出全部精力快速掌握病患情况。”
医生刘海英在当天手记中写道:“亥时迎接患者,子时气管插管,寅时输入血浆,辰时血液透析,午时病例讨论,酉时血压下降,继续组织抢救,戌时另一批患者准备入院……”
这首先是一场信息战!医疗队第一时间组织全面查房,了解每个患者的个体差异,直到掌握全部病例的情况。那时候打印的诊疗计划厚厚一摞,至今仍摆放在病房办公室。
心心相印
山东医护与当地人“结亲”
一个月前,山大二院“搬家式支援”出征时,一度成为网红,现在这些设备也正在抗疫一线发挥关键作用。
魏峰涛没想到自己也成了“网红”,他从2月14日早8点到2月15日下午3点,连续工作31个小时,最后累倒在椅子上睡着了。这一幕被同事拍下,照片很快传遍了网络。
一位女患者性格开朗,经常和医护人员开玩笑,尽管一说话就憋得难受,但从没见她悲观。她对魏峰涛说:“等疫情过去,我开着车,带着你们去武大看樱花。”
武大校园的樱花也是“网红”,今年樱花成了武汉人的精神象征,绽放在很多人的心里、梦里、文字里。总之,那是最美的。女患者说的不是客套话,她眼神真诚,让魏峰涛看到了力量。
这里的患者都是重症,但他们很倔强、不服输,就像在夹缝里成长。魏峰涛觉得那很美:“那是生命本身的壮美。我们医生在这个时候,与武汉的血脉连在一起了。”
医疗队的医护人员也善于营造仪式美。刘大爷和老伴同时患上了新冠肺炎,住在门对门的不同病房。走廊就像银河,隔开了老两口；住院十来天,他们靠手机视频,没见过面。
3月1日,是刘大爷的70岁生日,护士闫雨辰用抽血试管做成心形蜡烛,用彩纸叠出蛋糕,大家送来山东老乡捐赠的“沂源红”苹果,几位护士在病房里唱起了生日歌。
刘大爷哭了,住在对门病房的老伴也哭了。大爷情绪激动地说:“你们都这么累了,还想着我们。”
医疗队6组的护士们也都热泪盈眶。她们悄悄把3月份过生日的患者都登记下来,并提前在酒店用彩纸和彩笔制作了生日贺卡——生日祝福,一个也不能少!
投桃报李,武汉人也给山东亲人过生日。
2月12日是护士殷树梅的生日,这天一早,在进入隔离病区之前,她让同事在防护服上写下“生日快乐”四个字。她觉得,这个特别生日就应该在工作中度过。
晚上6点半,殷树梅回到酒店房间,没有想到有惊喜——东湖开发区疫情防控指挥部、酒店工作人员手托蛋糕向她走来。这个时候,这个蛋糕来之不易呀,武汉人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山东医护的感激之情。
生日宴会就像吃百家饭,好吃的东西是临行前家人塞进包里的补给。戴着口罩唱完生日歌,大家用手“吹”灭蜡烛后,回到各自房间就着生日祝福美美地开吃。
夜已深,光谷院区病房里,监护仪器滴答声声,不时传来的咳嗽声更显静寂。医疗队队员们的战斗仍在继续……
一周休整
重抖精神再上岗
从大年初一到初四,山大二院先后有两批医疗队进驻黄冈。相比武汉,这里的医疗资源更匮乏。
有人说,山东做了一套史上最难的“黄冈卷”。经过一个月治疗,近三分之二患者出院,这是重大进展。
2月24日,山东首批援助黄冈医疗队的100余人迎来休整,休整地点位于黄冈罗田三里畈。休整期间,每个人都隔离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一晚,他们吃到了水饺,猪肉大葱馅的,很多人吃哭了。医生王永彬说,吃出了家乡的味道。
经过一个星期的休整,3月2日,医疗队陆续重新上岗,此时整个黄冈还有未出院患者564人,数据降至湖北省第四位。每天都有人出院,春天在这里提前来临。
黄冈市黄州区,是三国时赤壁大战之地。医生郝学喜有个梦想,疫情结束后,摘下口罩,带上同事,去看看黄州赤壁,领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大江东去,英雄南征,一时多少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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