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医生的职业风险

济南时报 2020-01-06 13:53 大字

医生在汉代的政治地位显然不如官员和士人,但是比商人要高,因为医生是可以被举荐做官的。比如华佗就曾被沛相举为孝廉,也曾被太尉黄琬聘为幕僚。

医生的生活状况也是不错的,他们靠给别人治病谋生,收入应该不低,若医术高超,赢得了“神医”的美誉,其出诊费及病人愈后的酬谢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风险当然也是存在的,那就是会惹上“医疗官司”,特别是在为权贵治病之时。权贵们得了重病,请你去医治,你不去不行,去了治不好可能还会惹上麻烦,有时甚至有杀身之祸。华佗就因为得罪了曹操而被关押,死于狱中。

相比于华佗,淳于意的知名度可能小一些,但他的故事同样能说明汉代医生所面临的风险。淳于意是临淄(今山东淄博)人,从小喜欢医术。他先拜师公孙光,后又师从公乘阳庆。公乘阳庆没有儿子,就把自己的所有医术都教给了淳于意,连秘方都没保留,“尽去其故方,更悉以禁方予之”。得到公乘阳庆的真传后,淳于意“为人治病,决生死多验”,医术非常高明。

有了高超的医术在身,淳于意就“左右行游诸侯,不以家为家”,长年在外,很少在家。我觉得这恰恰说明他医术高超,不断被外地人请去看病。可是,他长年不在家,那些慕名上门求医的患者就不能如愿,对他有怨气:怎么老是找不到你呀?

此外,他有时也故意躲避,不给权贵看病。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遇到已经病入膏肓的病人,淳于意知道治不好,就不愿意再接手了;另一种情况,一些权贵特别难伺候,给他们治病本身就风险极大,治好了还好说,若没有治好,可能就会惹上麻烦。即便在今天,国有的医院都怕碰上“医闹”,遑论在法制极不健全的汉代?遑论跟你“医闹”的还是权贵?总之,为了避免“医疗纠纷”,淳于意有时不给患者治病。可是就因为这件事,淳于意就被人举报了,而且还要被押解到长安去受审,受刑。

淳于意有五个女儿,一看老爸要被押解到长安,就追着囚车哭。

淳于意看着五个女儿一块儿哭,怒了,发牢骚说:“生子不生男,缓急无可使者!”意思是,生女儿不生男孩,危急时都没人能帮忙!潜台词是:女儿真没用。

他最小的女儿叫缇萦,听了父亲的话之后非常伤心,就跟父亲西行。到了长安之后,缇萦给皇帝上书,替父亲求情,她说:“妾父为吏,齐中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切痛死者不可复生,而刑者不可复续,虽欲改过自新,其路莫由。妾愿入身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改行自新也。”这段话的意思是,我的父亲做官吏时在齐地有清廉公平之名,他如今犯了法,理应获罪受刑。可是我想,死去的人不能复生,受了肉刑的人肢体再也不能得以完好。即便他日后想改过自新,也没办法补救身体的残损了。我愿意舍身做官府中的女奴,以此来赎父亲的罪过,免去他的肉刑。

汉文帝是历史上有名的仁慈皇帝,看了缇萦的上书后非常感动,一方面觉得这个女孩孝心可嘉,另一方面也觉得对犯人施行肉刑确实太残忍。于是,汉文帝下令特赦了淳于意,同时下诏废除了肉刑(如往犯人脸上刺字的黥刑、挖掉膝盖的膑刑等等)。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缇萦救父”的故事,发生在汉文帝四年(公元前176年)。从这个故事中,我觉得不但可以看出缇萦的孝心,而且还可看出汉代医生所面临的职业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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