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同:静音观世界 壶里绘乾坤

大众日报 2019-05-31 09:21 大字

李慧同(右)在指导孙红伟陶瓷绘画。李慧同在介绍最近创作的三国题材作品草稿。■周末人物·我们都是追梦人

在淄博博山,有位中国玻璃艺术大师——李慧同。今年51岁的他,10岁时因脑膜炎后遗症,左耳永远失去了听力,右耳听力仅为20%。19岁那年,他拿起画笔开始学习绘画。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踏上了内画艺术之路。他认为,一个好的内画作品,需要有灵气、有内涵。5月22日,本报记者走进李慧同的画室,听他讲述自己的艺术征程……

□本报记者卢昱本报通讯员魏其宁韩文彬

5月22日,初夏的博山城内,花木扶疏,车水马龙。在孝妇河西岸,始建于明万历三十九年的炉神庙依山而卧,俯视着孝妇河两岸匆匆行走的路人。

炉神庙下,一块“大同轩”匾额,两扇木门,四五格窗——一爿琉璃内画店铺如同恭谦的学徒,在迎接八方来客。这里也是中国玻璃艺术大师、“鲁派”内画传承人李慧同的工作室。

坐在朝阳的方桌前,沏一壶绿茶,李慧同和妻子刘翠芳与记者闲聊起来。年幼时因病几乎完全失聪,李慧同习惯于用纸笔补充口语表达的不足,或由妻子默契地转达他的意思。

“艺术是以一贯百”

今年51岁的李慧同,是地地道道的博山人。他出生时,父母作为技术骨干在陕南支援三线建设。

成长于秦岭南麓、大山深处,生活条件艰苦不说,医疗条件更为简陋。10岁时,李慧同突发流行性脑膜炎,持续高烧不退,虽保住了性命,上天却对他按下了“静音”键,左耳永远失去了听力,右耳听力仅为20%。

如今,在会客时,李慧同的右耳内常挂着助听设备,但基本不用。“他下载了一个软件翻译,刚开始用。经常是说的跟显示的不大一样。”刘翠芳介绍道。

李慧同将手机摆在方桌上,用略带陕南口音的话语与记者交流,说到兴奋处,语速会偏快,便与记者笔谈。他经常礼貌地问:“我说话声音大不大,能不能听清楚?”“他自己听不见,他总担心咱们也听不着。他觉得自己要是大声喊,又太不礼貌了,便常问问。”刘翠芳说。

在李慧同失聪后不久,他的父母怀着遗憾和愧疚,把他带回博山。谈起小时候的经历,李慧同笑得很坦然。在他看来,失聪这件对别人近乎灾难的事,只是“命运的安排”,“要有苏东坡一样的豁达。不要觉得听不见就活不下去了,心态很重要。”

在那个文化相对贫乏的年代,小小的李慧同沉浸在无声世界里,《闹江州》《董卓进京》《赚曹休》《定军山》等小人书成了他心灵的慰藉。那时候,他多次见木工师傅做手艺活,特别对木工雕刻很有兴趣,想着自己可以干木工。母亲摇摇头劝阻他:“木工可是个体力活,你身体单薄,连拉锯都不行,不适合当木匠。你不是喜欢画画吗?画画也很好啊!”

多年以后,李慧同回忆这段岁月,在纸上写下“艺术是以一贯百”的思索。“我十岁之前听得见音乐,特别有节奏感,当当当……其实画画也是,线条讲究节奏感,与音乐有相通的地方。我听不到时,便特别痴迷画画,不论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纸和笔。不管是公园里的花草树木,还是人们的动作神态,甚至是别人家大门上的年画,我都去认真仔细地观察,在纸上描画出来。”李慧同说。

小学毕业后,受听力限制,李慧同无法正常上课。他的哥哥姐姐便整理好课本,让他开始在家自学,一面多看书,一面有更多时间来练习画画。在那个年代,学习绘画的渠道并不多。李慧同至今清晰地记得墙上曾贴过的《木兰从军》《天女散花》等年画,不知临摹过多少遍。

李慧同一直想找个绘画老师指导。当时上高中的姐姐说她有个同学的父亲叫朱一圭,是陶瓷艺术的专家,要不让人家给看看。姐姐把他临摹的仕女图拿去请朱一圭指教。朱一圭说,这孩子有天赋,但线描没有基础,需要先从“白描”入手练习画线,还要多去写生。

朱一圭的一席话点醒了李慧同的父母。不久后,父母把他送到博山文化馆刘胜安馆长那里,接受正规的美术培训,开始系统学习素描和水粉。

来到文化馆,李慧同就像海绵掉进了艺术的海洋。“我特别想感谢刘胜安等启蒙老师,教我要比教别的学生麻烦得多。因为大部分时间老师和我得通过纸笔交流,这是最大的困难。”李慧同回忆说。

家人的陪伴是无声的支持,更是李慧同前进的动力。父亲、姐姐、哥哥常带上干粮,陪李慧同去山村写生。那时,到白石洞、和尚房等地的公交车班次很少,错过班车,常常需要步行来回,一走就要大半天。当时,秋季的博山经常举办大型菊展,李慧同就拿上本子去写生菊花线面,然后回家染国画水墨,积累了厚厚一摞国画菊花。

于方寸间修炼“禅心”

在博山文化馆学习素描期间,李慧同常看见一位高个子老师——王烈。李慧同有时会抱一摞自己的“作品”去请教,王烈老师会认真看每张“作品”,以中肯的语气指出存在的问题。

“王烈先生生性好酒。有一次,他叫我到他的住处,给我示范作画。正赶上用饭时间,他拍碎根黄瓜,添上白菜、酱油、醋,拌出一小铝盆凉菜,好像还有一盘花生米。我就着凉拌菜吃馒头,他慷慨地倒了一搪瓷杯白酒,就着凉拌菜边吃边喝。”李慧同回忆道。

“先生看看我,我看看他,他好像感觉到什么,和我(写):会喝酒的人,是不讲究菜的!”

那时他住在一间小平房,平房的门后面,贴着一幅青绿山水,大约画的是黄山。他说这画画风太工匠,俗气,你可别学这个。我那时十五六岁的眼光,哪里懂得什么工匠画,心想:画得不是挺好么,当然不敢说出来,只能是点点头……”李慧同说。

王烈老师的指导,启发了李慧同。后来,他凭着超人的毅力,多方请教李克昌、李波、王孝诚等名家……老师们很喜欢这位虚心好学的年轻人,纷纷倾囊相授。一位位名师的指点,使他的画作水平迅速登上了新的台阶。

滴水能穿石。李慧同在博山城小有画名,经人介绍为博山社会福利厂画宫灯上的玻璃画。他从厂里领回毛玻璃,像中了秀才一样,兴奋地在家作画。终于可以把纸上的东西临摹在玻璃上,终于能用绘画这一爱好来挣钱了,虽然挣得很少,对他来说,却是极大的鼓励。

之后,李慧同参加了多个函授大学的学习,系统地学习了中国绘画史、画论等课程,拿到大学专科学历证书。

1986年,18岁的李慧同进入淄博工艺品一厂,厂长正是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王孝诚。王孝诚老师既是管家,也是行家,他师从著名内画大师薛京万,作品多次摘得全国大赛桂冠。

在王孝诚的亲自指点下,美术底子好的李慧同很快走上了内画创作之路。“别看现在画得容易,刚学内画的时候,可是费了很多力气去适应,尤其是心态上的修炼。”李慧同说,不管是纸上作画还是画壁画,都是较大篇幅的创作;而在袖珍的内画壶中作画,不仅是篇幅缩小到方寸间,而且要用特制的变形细笔反向绘制,稍不留神就会功亏一篑,练就的是屏气凝神的心性和定力。

“我属猴的,脾气也像猴,刚学内画的时候非常难受,像小和尚学打坐那样坐立难安,能坚持画上五分钟就算胜利了。”李慧同笑着说,学内画先要克服自己急躁的天性,慢慢磨练,现在他一坐就是大半天,已然修炼出“老和尚”般的禅定之心。

1988年初,王孝诚把李慧同引荐到当时博山美术琉璃厂学习内画,进入山东画派主流阵容。其时,博山美术琉璃厂内画工高手众多,画风各异,让李慧同大开眼界。“那时候大家都在一个车间,各种风格都能学到。就像小时候学画时那样,老师们用纸笔和我交流,非常耐心,我受益匪浅。”直至现在,他与老师们的笔谈,完好地保留在不同大小、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纸片上,集成一部无声的谈艺录。李慧同会时常拿出来,如数家珍般摩挲温习。

李慧同早期的内画作品多临摹前人传统题材作品,或描绘古代战争场面及刀马人物,如“垓下之战”“一百零八将”等。1990年夏,他用45天时间,将郎世宁的绘画长卷改编成内画的画面结构,把100匹骏马画进一只十三寸瓶子里,一战成名!

搞艺术,总需要一点痴迷。“有时候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舍不得拿出去标价卖。好的作品,自己把原创留下来,再复制一个拿出去卖。”李慧同表示。

“1988年到1998年,是李慧同内画艺术成长成熟的十年,从内画学徒到美琉厂的中流砥柱,从临摹到形成独特风格,真是十年磨一剑。”博山文化学者李福源介绍道。

“军功章”里有她的一多半

1999年,因博山美术琉璃厂经济效益滑坡,为了不给企业增加负担,李慧同主动放下“铁饭碗”,转而下海经商。对于一个经商经验为零的艺术家来说,这需要极大勇气。“他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我们是走一步看一步,他是走一步看十步,而且每次都看得很准。”刘翠芳说,当时虽然有顾虑,但仍然全力以赴地支持李慧同下海。

李慧同给自己的工作室定名为“大同轩”,和妻子一起带着作品到外地考察市场,根据客户的需求进行内画创作。“我不能和别人正常交流,她就是我的耳朵和嘴巴,我走到哪儿,她陪到哪儿,‘军功章’里有她的一多半!”李慧同在纸上写下对妻子多年来付出的感激。多年来,不管李慧同想表达什么,妻子总能第一时间理解,并准确“翻译”,夫妻间的交流特别默契。

“创作内画人物,善于运用线条非常重要。线条要做到概括,凝炼,突出主体,使所画人物的形象生动,造型准确,这样画出的人物才能充满生命的力量和撼人的魅力。内画艺术的设色,应避免过于艳俗、刺目、火气贲张。内画的设色最好清新雅淡,给人以和谐柔顺之美。”李慧同在纸上写下内画创作的要领。

随着年纪渐长,李慧同创作的主题从最初的《水浒传》《三国演义》,渐渐转变为苏轼、李白等文人雅士。颜色也从最初的强烈色彩对比,转变为以淡雅的色彩微微晕染,在冷暖、浓淡之间找到最协调的搭配。

“他以前性格急,现在性格慢。俺们姑娘性格也慢,不着急,能沉下来,我感觉这种性格真好。他朋友多,但很少出去参加宴请。他对酒精过敏。大概在七八岁时,他偷着喝米酒,醉了一天,打那之后再也不喝了。作内画时间长了,颈椎、腰椎、眼睛都有问题。有时他在内壁上写长篇文章,一口气写完后,胳膊疼好几天。”刘翠芳说。

“最近几年参加活动不如以前多了,现在自己的内画技术比较成熟,主要想把精力用在创作上。我们赶上好的时代,有很多可以画的题材。乡村振兴、‘一带一路’都可以作为题材。再说,现在的学生对老题材不感兴趣,新鲜的才能吸引他们。”李慧同说,艺术重在厚积薄发,他一直在积蓄力量。

“这是我画的颜文姜传说题材,这是有现代感的庆丰收场景,这是去年创作的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作品。你看有小岗村的村民在按红手印,有咱们国家的重大工程。”翻开手机相册,李慧同逐一介绍自己的内画作品。他是创作中的有心人,将素材分门别类,建立主题不同的文件夹。

最近,李慧同以童趣之心,为自己的内画创作找到了新的主题——国粹京剧。“我是一个双耳失聪的人,听不到京剧的唱腔,但可以从别的方面去探索京剧的美。”李慧同笑道。在他的卧室门口一侧,挂着三张设计草图,中间是“周瑜打黄盖”的场景,人物形象惟妙惟肖。

把内画艺术传承下去

目前最困扰李慧同的,是如何将博山内画艺术传承下去。女儿李韶玥自幼耳濡目染,对绘画无师自通,毕业于景德镇陶瓷学院的她本想发展陶瓷艺术,却被父亲劝回家学习内画。“虽然他表面上老是吵吵姑娘,其实私下里是认可的,他觉得俺们姑娘是画内画的料儿。”刘翠芳说。

放眼整个内画生态圈,李慧同认为工厂流水线般的制作是不可取的,很多人把内画做成了工艺品,背离了艺术品的初衷。可内画应该如何传承呢?他在纸上画了金字塔和倒金字塔两个图案分析:“过去的内画画家年龄构成是金字塔形状,年纪大的、有经验的少,年轻人多,现在正好相反。年轻人不愿意画,他们要成家,要花钱,这个要学五六年时间,一般人坚持不下来。”

最近两年,李慧同主动联系济南、淄博等地的特殊教育学校,希望能教出一些学生,解决金字塔危机。“现在党和政府重视文化产业发展。在特殊教育学校里,很多学生画功很好,他们对内画特别感兴趣。我想最好跟学院结合,学生在学校的时候就培养,这是一个好办法。毕业之后再学,就坐不住了。”说到动情处,李慧同语速较快,心里的焦急溢于言表。

多年来,李慧同也带过不少徒弟。如今,他的大同轩对想学内画的年轻人一直敞开着。“如果有年轻人想学习内画,我可以免费去教,尤其是聋哑孩子。我想在有生之年里,把内画艺术传承下去,这是我最重要的任务。”

“我受老师影响比较大。第一次找他的时候,我已经画了一段时间,到他那里一看,大吃一惊,还能画成这样子。他是创作上的多面手,油画、国画,人物、山水,我现在不知道他不能画什么。他对品质要求高,讨厌品质不好的人,尤其是弄虚作假的人。”作为李慧同的学生,去年被评选为山东省工艺美术大师的孙红伟说。

“我一直跟着老师学。有时出去参赛,在创意阶段,都会请他提意见。他指导我画山水,一下就说出缺点了。他在艺术追求上很严格,但提意见的时候,不是让人很不舒服的那种方式,很温和。”孙红伟说。

在科技日新月异的当下,传统艺术面临多种挑战,孙红伟也有与李慧同相似的隐忧。“现在对知识产权的保护还是不够。有时自己的创意,被人抄袭。”

“老师总是教育我们,要抓艺术水准,不能在以后留下骂名,更不能不顾一切,不能光想着挣钱。”孙红伟说,“还得跳出圈子,不能光在自己的小圈子,开阔眼光才能有新境界。”

我们愿李慧同们守望新的艺术高峰!

■记者手记

创造美是人生一乐

□本报记者卢昱

“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是费孝通先生当年就处理不同文化关系时提出的十六字“箴言”。现在看来,对于文化艺术也一样适用。

不期而遇,博山人李慧同的工作室便号“大同轩”。在这个三十多平方米的小店铺里,他和很多朋友、学生的作品接受来访者的“检阅”。最近几年,艺术品市场不景气,内画收入波动较大。李慧同对此却不以为意,他有一股使命感,一心要把内画技艺传下去。

内画在博山已扎根百余年。清咸丰年间,北京艺人首创鼻烟壶的内画技术,一经问世便轰动社会。光绪年间,博山商人去北京行商,带回内画技术。经过百余年的精心研究,如今博山内画已逐渐形成山东画派,壶内花鸟鱼虫,人物风光,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在李慧同的世界里,内画是细致的、向内的,追求复杂,而他的为人处世是豁达的、向外的,追求极简。在他的店铺里,三面墙的展柜,一张方桌,爽朗无尘;他的家中,也是不求装饰,家具简单,花草点缀。这么多年,他在博山只有这一套房子。虽是一楼,却是整个小区唯一没有安装防盗窗的住户。开南窗,便是一株樱桃,挂满了果子,伸手可摘。

生活本不需要太多欲望,李慧同听不到那么多杂音,好听的、难听的,全都屏蔽掉。他的乐趣在创造美,正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内画美”,他有洞察心灵深处的慧眼和妙笔生辉的巧手。

美需要骨气,更需要灵气。在李慧同的艺术道路上,有一群老师在指点迷津,不仅在绘画中,更在做人上。李慧同至今清晰记得王烈老师作画的情景:落笔前挽起袖子,捧起大搪瓷缸狠狠喝上两口白酒,然后伸出舌头迅速舔了一遍作画的手臂,样子有些发狂,然后蘸饱笔墨,酣然落笔……大笔挥动犹似泼墨倾下,一幅酣畅淋漓的大写意荷花便跃然纸上。

“想起来,那时场面似乎风起云涌,有点骇人,恍惚间我眼中浮现出唐代张旭酒醉书狂草的情景。涂抹完事后,王烈先生将画幅的两上角抹点口水往墙上一贴,然后点上支烟开始反复地打量作品,那样子好像不是看自己的画作,不过看得出他还是挺满意的。”李慧同回忆道。

这张作品的题款是:“作画当有章法、规程、格调、性格、感情者也,再有新意倍加,乃为佳品,王烈!”然后,王烈先生趁着酒意尚在,意犹未尽,挥笔又大写出第二幅:春兰酣石图,落款是:“望馨香千里,画给爱生慧同,炬园王烈。”

美不仅是结果,更是创造的过程。采访李慧同,让我想起2014年深秋,与同事逄春阶到北大畅春园采访翻译家许渊冲先生。在一套80平方米的小三居中,屋内非常简朴,粗糙的水泥地面、过时的家具、几处剥落的墙皮,都见证着许先生退而不休的生活。

虽然在不同领域,但对美的追求却是一样的。许渊冲先生曾讲:“中国的典籍英译,即使不说胜过,至少也可和英美人的译文媲美。这些成就难道不值得中国人自豪?请问世界上哪个外国人能把本国的经典作品译成中文?我们一定要知道自己民族文化的价值。中国文化正在走向复兴,我们不能妄自菲薄。我始终觉得,中国人要有自己的文化脊梁。”

当时,许先生欣然为本报题词:“创造美是人生一乐。”现在想来,他的话放在李慧同身上也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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