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文集
□于洪亮
《路遥文集》共分五卷,第三、四、五卷分别为《平凡的世界》第一、二、三部。《平凡的世界》我读过多遍,能够读到《路遥文集》第二卷,则得益于已逝文友王献章的特别关照。
那是2003年春日的一个下午,王献章拖着久病不愈的身子来到了我办公室。坐下之后,从提着的布兜里拿出一本书递给我,说“这是《路遥文集》有时间细读,对我们这些人有好处……”
我和王献章是梧台老乡,年龄相仿,兴趣相同,早就熟悉。从搞通讯报道转向文学创作,他都比我先行一步。献章的中篇小说《跨过龙山桥》1985年在《时代文学》发表,曾引起过较大反响。另外,长篇报告文学《大路通天》和几个小说集子也有不小的读者群。只是后来事业不顺,且重病缠身,虽有些自顾不暇,但他仍旧为编写《临淄文化报》费心劳神。由于各忙各的事务,我们俩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太多。
我接过书看了一下,发现是《路遥文集》第二卷。不知是年深日久,还是阅读频繁的缘故,从封面到内文的纸张都泛着黄色。献章只是让我细读,并没交代是借阅,还是赠送,我没顾上多问便放在了案头。
万万没想到的是仅隔几个月,王献章便因病而逝,永远离开了我们。
在此后的日子里,按文友献章生前嘱咐,这本《路遥文集》忙里偷闲读了又读。阅读过程中,我慢慢领悟到了献章的良苦用心。他分明是要我,除了阅读欣赏、汲取知识营养,更重要的是学习路遥甘于献身、超乎寻常的创作精神。本卷开篇是路遥《平凡的世界》创作随笔《早晨从中午开始》,开头路遥十分坦诚地交代了《平凡的世界》创作过程和自己的生活习惯,“在我的创作生活中,几乎没有真正的早晨。我的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的。”“通常情况下,我都是凌晨两到三点左右入睡,有时甚至延伸到四点五点。”“午饭过后,几乎立刻扑到桌面上工作。我从来没有午休的习惯”“整个下午是工作的最佳时间,除了上厕所,几乎在桌面上头也不抬……”
《平凡的世界》这部书的内容涉及到一九七五年到一九八五年十年间中国城乡广泛的社会生活,为彻底弄清社会历史背景,作者查阅了这十年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和《参考消息》及有关报纸的全部合订本。一页一页翻看,并随手在笔记本上记录需要的东西。《平凡的世界》进入具体的准备工作后,列了近百部长篇小说的阅读计划,且完成十之八九。去农村、煤矿、机关学校体验生活更是必不可少。为创作《平凡的世界》准备了三年,仅一个满意的开头就用了三天!整个创作过程都是在抱病坚持。当终于为全书划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几乎不是思想的支配,把手中的那支圆珠笔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在这里,我们不可以拿基层的业余文学作者与获得中国茅盾文学奖的巨匠、大家相提并论,但将大比小,道理却是一样的。不论是文学巨匠还是业余作者,创作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艰苦的劳动,每部作品、甚至每句话都不是轻易得来的。
已故文友王献章送我的泛黄的《路遥文集》他生前不知翻看了多少遍,我也一直当“案头书”放在桌面上。阅读时,仿佛能够感觉到他在每页纸上留下的印痕。想来,创作无疑是艰苦的劳动,而读书则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生活在当下的人们,没有理由不去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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