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惊红琉璃 千艳万艳开
将赤红的琉璃浆料瞬间成型,靠的是娴熟的制作技艺
“一带一路”塑彩瓶,开启领尚人的艺术梦想□孙方之
编者的话:陶博会前夕,本报“与你相约”文学采风栏目邀请淄博市部分知名作家寻迹古窑遗址、走进陶琉企业、触摸陶硫之韵,切身感受淄博陶琉文化的深刻内涵,用文学的视角反映淄博绚丽多彩的陶琉文化和传承发展,展现淄博在加快新旧动能转换和转型发展所取得的可喜成绩。
记得童年时期,我曾经对家中的一个琉璃蛋子发生过浓厚兴趣。那是个浑圆如鹅蛋般大小的琉璃球球,里面有一朵盛开着的金黄色菊花。更为奇妙的是,菊花的花蕾里蛰伏有一只红黄相间的七星瓢虫,绿豆粒般大小的那只虫子背部,七颗针尖似的黑色斑点竟然历历可数。我百思不得其解,菊花和虫子是怎么放进去的呢?一天,趁大人不注意,我用铁锤砸开了那个琉璃蛋蛋,妄图把那朵娇艳欲滴的菊花和栩栩如生的虫子拿出来看个究竟。结果是,那个琉璃球球,和那朵可爱的菊花,一起变成了一地玻璃渣子。一个谜,埋藏在心底半个多世纪了。秋高气爽的九月,我随《淄博日报》“与你相约”作家采风一行,来到山东领尚琉璃文化创意有限公司采风,蓦然想起了童年的那个未解之谜。
尽管已经不似童年那般无知、好奇,但是当近距离感受琉璃制作技艺时,依然被技师们巧夺天工的精湛技艺所折服、所震撼。只见偌大作坊中间位置,有一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八卦炉,八卦炉的八个面上,每一面开着一个脸盆大小的圆圆的洞口,每个洞口呼呼往外喷射着熊熊火焰,依稀可见炉膛内翻滚着赤色的岩浆。八卦炉周围,技工们双手持一条铁管,紧张有序地把铁管从洞口中伸到八卦炉内,蘸出一坨赤红的琉璃浆料,双手稳端铁管,一溜小跑,回到自己的制作岗位。有的卯足全身力气,用嘴猛吹铁管的一头,鼓腮瞪眼之间,眼看着铁管另一头的那团炽热的琉璃浆料,像气球一般慢慢膨大开来,一个造型精美的琉璃花瓶瞬间成型。有的,则是用双手灵巧地翻转铁管的一头,另一头流淌着青烟、热浪,通红一团的琉璃团子,眨眼工夫会神奇地变成一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小狗、小鸡、飞鹅、奔兔。偌大一个车间,打眼看去赶集一般的人们,以八卦炉为中心,熙来攘往,有序中透些紧张,人人额头上流淌着汗水,蒸腾着热气,与琉璃溢出的热浪、青烟,氤氲成一团团白雾,缭绕,缭绕,缭绕成一幅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绚丽多姿,肃穆庄严的画面。置身其中,如梦如幻。始才知道,我童年时代记忆中的菊花琉璃球,和近年来博古架上越积越多摆设的那些琉璃工艺制品,是如此这般的被艺术家们辛苦、智慧、神奇地制作出来的。
进入另一车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师傅们在工作,一定认为是一间书房,或者是会客厅。红木博古架上,陈列着形态各异,精彩纷呈,大小不一的琉璃艺术作品,高贵典雅的文化艺术气息扑面而来。工作台前端坐一男一女两位工艺师傅,正聚精会神用一盏喷灯,“呼呼”溶化着一块原料。然后,以一把镊子,将烧红的原料揉来揉去,搓来搓去,拉来拉去,团来团去。像是面点大师傅在团弄一个面团,像是一位高超的魔术师,在表演一场精彩魔术。一会儿工夫,一件玲珑剔透、五颜六色、光彩夺目的琉璃作品,在大师的手下神奇诞生。奇妙绝伦,巧夺天工,琉璃家族身份最为高贵的“鸡油黄”,便是在这里被大师们制作出来。
在解说员的导引下,来到领尚公司产品展厅。如果说琉璃制作车间是“动”和“热”,展厅则是“静”和“冷”。琳琅满目的琉璃艺术制品,被精巧艺术地陈列在华丽的展橱中。灯光一开,流光溢彩,满目生辉,恍如进入仙境。一个大玻璃柜中,一棵挂满硕果的石榴树,一个个石榴果或浑圆剔透,或呲牙咧嘴,姹紫嫣红的石榴籽挤挤挨挨,汁水欲滴,惹人爱怜。一棵被金黄硕大的谷穗压弯腰的谷子,干壮叶肥,籽粒饱满,一只青靓的肥大蝈蝈,须眉毕现,低头撅腚,正趴在谷穗上旁若无人,振翅鸣叫。叫人联想到正置身于一个秋高气爽、五谷丰登的金秋季节,正是“深山藏古寺”的境界,艺术感染力撼人心魄。
参观完琉璃制作车间和展馆,我想见见公司老总。想知道这样一个处处充满着艺术氛围的企业,是怎样的一个人在领导,在管理。恰逢陶博会召开在即,公司宾客不断,迎来送往,事务繁多,但陈总还是满足了我的愿望。他的办公室,是一个缩小了的琉璃艺术博览馆。在这样环境里采访一位艺术家,心情格外愉悦。他叫陈京田,是个白净俊朗,中等身材,稍显瘦削的中年人,干练、英气、睿智,谦和里透些低调。采访中不问不答,答必字斟句酌,如外交官答中外记者会。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联想起他的展厅里的那些琉璃艺术作品,沉稳,安静,素雅,内敛。他是1990年毕业的中专生,本来学的是林果专业,阴差阳错,一次机遇,注定了他和琉璃制作艺术打一辈子交道。他的舅父伊章修,是原来村办琉璃厂的负责人。1990年陈京田中专毕业了,国家也不包分配了。舅父介绍他来到尚庄村办琉璃厂当了一名琉璃制作学徒工。他手持一根铁管,从八卦炉里蘸出一坨通红的汁料,跟着师傅学习塑造各种造型的琉璃制品。开始几年,他制作的作品只能叫做作品,算不得艺术品。当他围着火热的八卦炉,团弄了六年琉璃料,他就真正成为了一个技术精湛的琉璃技师。厂里看这年轻人是块好料,被委以“跑业务”重任,这又历练了他的心性,开阔了视野。1997年,村办琉璃厂举步维艰,尚庄村公开招标,将厂子对外承包。舅甥二人一合计,承包了琉璃厂。一个任董事长,一个当总经理。艰难起家,一步一个脚印,从承包到私营,从小打小闹,到家大业大,奋斗拼搏,玉汝于成,走过了20多年的创业之路。如今,领尚琉璃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已是占地面积3万平方米,有员工四百余人的国内最大手工琉璃制品加工企业。现在,年产各类琉璃艺术品120余万件。
如今的领尚公司兵强马壮,人才济济,今非昔比。董事长伊章修的大儿子伊兵、小儿子伊海富大学学的都是国际贸易专业,毕业后来到公司专门从事国际贸易,他们熟知国际贸易规则和贸易动态,将新理念运用到公司运营中,外贸事业风生水起,为公司带来新活力、新发展、新跨越,作品行销欧美数十个国家,出口创汇数百万美元。公司还聘请著名国家级艺术大师,或为公司顾问,或为协作工程师,或为常驻技术大师,各类高端人才20余人。艺术行业涵盖熔造、内画、热塑、雕刻、灯工等。艺术大师们的一件作品曾卖出30万元的高价记录。看得出,陈经理对企业的前途,信心满怀,胸有成竹。
琉璃,在中国人的观念中,是纯净、高洁、空灵、无私的象征。“虚空无处所,仿佛似琉璃”“夜月琉璃水,春风卵色天”“昨日东林看讲时,都人象马蹋琉璃”“水轩平写琉璃镜,草岸斜铺翡翠茵”。古人以琉璃入诗词的佳句名言比比皆是。领尚公司深悟此道,他们把琉璃艺术当做一项文化事业来做,不断探索新路子,寻找新机缘,注入新灵魂,籍此发展壮大企业,丰富、开掘了淄博古老琉璃艺术的文化内涵。他们的心血付出,得到了社会认可。领尚琉璃文化创意有限公司的四件塑彩内画瓶作品,被省长点名,代表山东省在2017年举办的哈萨克斯坦世博会上展出。领尚琉璃手工制作技艺,已经被列入山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名录。
忽惊红琉璃,千艳万艳开。淄博琉璃制作技艺,这朵古老的艺术奇葩,古木逢春,重焕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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