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大案,事发很蹊跷
三月九日傍午,商河路附近几条街道,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消防队在全力扑灭火灾,一些楼房已经整个倒塌了。各医院的救护车,忙着抢救被砸的不幸者。断垣残壁下,被灾的人们,在砖瓦堆上徘徊着。突然袭来的灾难,使多少人失去了家庭,失去了父母妻子,失去了他们所有的一切”。《青岛公报》1948年4月19日《商河路惨案救济经过》
商河路上的巨响
眼前的商河路行人不多,几位行人步履匆匆。
印象深刻的是一位母亲带着女儿过马路,一只肥胖到行走困难的黑狗晃晃悠悠地踱步。小女孩儿忍不住大叫:“妈妈,看,好可爱!”稚嫩的童声让黑狗转移了方向,抬头看了一眼,接着晃悠而行。买菜的老人从楼宇的台阶下走出来,缓缓离开。
惬意的生活场景。
站在有些斑驳的老楼前,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没错,是巨大的爆炸声。
1948年3月9日。
快到中午了吧,看看手表,11时30分,是的,有点饿了,商河路27号双和里居民楼里炊烟袅袅,这周围的居民有的在茂昌蛋厂做工,有的在码头上拉活,还有的是行商的摊贩。听到了“卖苞米”的叫卖声,买个充饥吧,转头正想回走,“轰!”的一声巨响响彻天际,浓烟冲出,感觉到一阵撞击。睁开眼睛,目之所及,尽是废墟,呻吟声,哭喊声,隐隐传来。
几天后,“卖报卖报,商河路爆炸,伤亡惨重!”报童的叫卖声让阴雨绵绵的初春更是寒冷。《军民日报》《青岛公报》等各大报纸都报道了这篇消息,“突传骇人巨响,声震天地,屋宇摇撼,犹如地震,一时人情惶恐,相顾失色”,“当时烈焰腾空,黑烟弥漫,残破铁片凌空飞舞,市北分局、海西分局、港务局及附近若干院内降飞来之炮弹(均未爆炸),恐怖情形前所未有”。
据商河路27号院内幸存者回忆:“正在吃饭,忽然轰然一声,房子就坍塌了,声音从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原因?原来是大港火车站对面的仓库(有说商河路29号院,又有说法称为37号)发生爆炸,仓库是军火库,爆炸威力可想而知。最终的伤亡人数统计是:死亡百人左右,受伤400多人,损毁房屋近3000间,900多户人家受灾,2000多人无家可归。受灾范围东至铁山路,西至桓台路,南至长山路,北至大港车站及铁路以北,200公尺以内约500间房舍全部震成一片瓦砾,在200公尺以外,1000公尺以内,东至商河路东端邹平路一带,西至绥远路、甘肃路,北至大港码头,南至泰山路、胶海关、大港车站、港务局、市北警察分局,该区域屋瓦被震落,门窗玻璃无一全者!
那么,商河路上怎么会有军火库呢?
《商河路军火爆炸案》(姚轻耘王逸)中提到,院内原来是银行存放布纱等土产货物的仓库,抗战胜利后,“国民党第八军由李弥率领到达青岛的时候,这个仓库所存的物资已被盗劫一空。第八军将接收日本陆海军的一些弹药被服等军用品,存放到了商河路仓库”,“任命了一个留守主任刘子辉(有说刘应辉)负责看管”。
爆炸发生后,两件事成了当务之急,捐助灾民和查清原因。
救援工作立刻展开,社会捐助同时进行。“本市商河路仓库爆炸,罹灾难胞灾状至惨,本社激于义举,特捐助国币1000万元整”(《民言报》1948年3月16日);“商河路被灾广播募捐市参会结算移交共收国币二十一亿余元”(《青报社》1948年5月25日)。嘉兴路建造了100多幢房屋用于救灾,只是,这对于当时巨大的受灾群众来说,是远远不够的。直到1949年青岛解放后,商河路原仓库地点盖起了三层住宅楼,才真正解决了灾民的住所问题。
事发原因成谜
爆炸来得非常蹊跷,是意外还是人为?
目前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来自于1986年《青岛文史资料》中《商河路军火爆炸案》(姚轻耘王逸)一文中的说法,文章的作者跟随李弥到达青岛,李弥当时“接到南京的命令委他担任第一绥靖区副司令”,“就在爆炸的这一天中午,假中山路青岛咖啡饭店招待各机关头面人物及新闻记者。在酒酣耳热之际,突然一声巨响。李弥的一个副官向他耳语报告,李弥脸色变了变马上又镇静下来,仍勉强请与会人员干杯,宴会不欢而散”。文章的作者宴会后抵达了现场,看到了灾后惨状,很多人全家遇难,或者家里仅存活一两人,侥幸存活的也有严重的后遗症。
“当时的警备司令丁治磐把尚未接管的留守主任李贵逮捕起来”,但其实是“刘子辉利用职权和看仓库的人员上下勾结,盗卖库中军需物资,不到三年,库内已所剩无多。李弥对此也有些耳闻,就派了一个新留守主任李贵来接代。刘子辉怕事情败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定时炸弹放在库里,造成了此次大惨案”。结果是李弥知道罪魁祸首是刘子辉后,把准备乘船逃跑的刘子辉逮捕,带到烟台枪决了。
青岛文史专家王铎先生对国民党市政当局的态度以及刘子辉作案的细节进行了描绘。他说大爆炸后一连数天,当局一面出布告安定民心,一面掩盖真相,称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引发了这次大爆炸,其实他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在爆炸发生前就更换了刘子辉便是最好的证明,但下令“此事不得外传”。
刘子辉为何有这么大胆子?他平时善于投机钻营,他见国民党大势已去,一些国民党要员和有钱人纷纷逃亡,他便放开胆子趁机盗卖仓库库存,牟取暴利。“1948年3月初,他已将军火库中的所有军服、轻便枪支、弹药倒卖一空,剩下的全是重型炮弹和炸药等”。李贵奉命由烟台到青岛交接,刘子辉立刻交了钥匙,并商量第二天也就是3月9日上午8点,一起到仓库清点货物。“谁知刘子辉回去与老婆一商量,怕事情败露,便当即买了第二天去上海的船票,准备畏罪潜逃。9日一大早,两人一见面,刘子辉假称自己有些东西忘在仓库里了,就先从李贵这里拿了钥匙,去了一趟军火库。等刘子辉交回钥匙不久,军火库大爆炸就发生了。此时刘已经登上了轮船”。
巧合的是,船还没开,刘子辉派勤务兵回家拿东西,撞上了前来捉拿他的独立团第一营营长张其先,就这样刘子辉落网被枪决。
不过,《案卷里的青岛》中《商河路军火库“惊天一爆”》(刘宗伟作)一文中公布了第十一绥靖区给南京的汇报,提到了仓库爆炸的另一个原因,“据第八军司机陈本学于本月15日谈称,当我出车返回商河路仓库时,见有首任刘库长之勤务兵赵某等四名在仓库内查点存物,有炸药箱由上摔下,赵某即启视内装何物,见系炸药后将箱盖闭,因箱盖上有铁钉突出,即用脚踩钉,旋即爆炸。我被炸伤晕倒,直至被救到医院始醒等语”。这是官方的说法,不过也存疑,陈本学离得这么近却没有丧命,还给讲述原因,确实有点蹊跷。
两种说法目前都有,但具体事件发生的原因,相信他们可能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自己揭短,还试图把脏水泼到了共产党人的身上,可笑之极。
一声汽车轰鸣,被拉回到了现实。已近中午,饭香飘逸,安宁和谐,恬淡的市井烟火,这是光阴的味道,流年的声息。
名企云集红色记忆
走过的路,必有痕迹;留下的记忆,不染尘灰。
来到辽宁路林凡珍老人家,回忆起自己与青岛的缘分,他滔滔不绝,82岁的高龄仍清晰地记得周边的每一次变迁。这里有他工作和生活的痕迹,他记得给战友放电影,也记得逢年过节和妻子一起到胜利电影院(永乐戏院,泰州路锦州路路口),花几毛钱票钱看场浪漫电影。抗战胜利后,青岛市民众教育馆在泰山路复馆,设有图书室、阅览室、游艺室、民众学校、民众俱乐部、民众运动场,丰富了人们的生活。
“泰山路、商河路周边大都是日本时期的房子,外表看起来不错,里面却有些压抑,而且结构不如一些德式建筑结实,经常需要维修”。青岛城市的发展中,伴随着德国、日本的侵略史。
日本侵略者在青岛设有多处特务机构,对外叫“公馆”,商河路上的“青山公馆”,从外表看是平常建筑,夜深人静时会隐约传出中国人受刑后发出的惨叫声。
有压迫就有反抗。
据青岛文史专家鲁海先生称,共青团山东省委领导人李仲林的团省委活动地点,就在泰山路上的霞云里二楼。“当时租房需‘铺保’——即由商店作担保人,他偷了他哥哥商店图章盖了铺保,才租下这里的房子。李仲林回忆说:‘霞云里地址是绝对保密的,除团工委在此开会碰头以外,有关马列主义著作、党的刊物《红旗》、给中央报告等文件,都存在这里。’”
中国共产党“一大”代表邓恩铭,1922年来青岛开展党的工作,领导了青岛的大罢工。他住在泰山路13号,因不断去各工厂活动被敌人注意,后被捕。
泰山路和商河路上有很多企业和商号,想来与火车站和码头有关。德商禅臣洋行,早自1902年在青岛建立分行,从事进出口贸易,1930年迁至商河路,丁敬臣包账房做买办。
在青岛市档案馆,半岛记者还看到了陈克炼的一份遗失声明,陈克炼创办了“复兴号”,是青岛“四大家族”之一,他在商河路地段有近7000平方公尺的土地。
另外,商河路上还有知名的大英烟草公司和茂昌公司。
商河路上最大的建筑是茂昌公司,主要出口鸡蛋。茂昌公司收购商河路4号日商浪华油坊旧厂及邻近空地建立了加工厂,1930年投产。茂昌公司除收购、加工、出口鸡蛋以外,还有冷藏业务,是早期青岛一家大型冷藏厂。青岛解放后,茂昌获得新生,成为青岛罐头食品厂。
就在大港火车站和茂昌公司附近,经常徘徊着一对夫妻,“中共山东省委负责人任国桢和陈少敏假扮夫妻领导青岛的地下工作,陈少敏在青岛茂昌蛋业公司做女工,任国桢每天扮成车夫在大港火车站门前拉活。许多时候任国桢为了工作不方便拉外人,就让陈少敏坐在车上掩护。当时在泰山路,胶东路,黄台路,11中学等地都有党的地下工作站,任国桢曾成功组织了青岛洋车工人大罢工”(《追溯商河路的历史故事》于向阳作)。
如今,青岛罐头食品厂这栋粉红色的建筑成为商河路上最明显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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