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厕,要回答农民三个“为什么”
农村厕改调查□本报记者王红军
一个个农村的“土茅房”,已经或正在被改造成卫生间,极大地改变了农村脏乱差的生态环境。然而,由于基础设施不配套以及陈旧观念的影响,这些“土茅房”在短时间里还不会完全消失。
农村厕改到底难在哪儿?近日,记者赴桓台县调查采访时发现,农村改厕不是单纯地改造“土茅房”,后续的运营管理服务还应该跟上,回答好村民的三个“为什么”。
为什么还有村民“不愿改”?
4月10日中午,在桓台县田庄镇牛旺村,63岁的牛大嫂正在路边忙着晒粪。她说,“自己一个人忙了好几天,把栏里(土茅房)的粪便清理出来了。”
前两年,牛旺村统一进行了旱厕改造,但牛大嫂家并没有参加改造。“当时没在家,没时间改(厕)。”牛大嫂说,自己家种着两亩地,还得外出打工。
但这一次,牛大嫂清理干净后,就是为了进行厕所改造。“在外工作的儿子女儿回来,都觉得栏里脏,就想着抓紧改造了。”
在牛旺村,跟牛大嫂家相似的还有不少。该村一组共有88户村民,此前有20多户进行了厕所改造。
“只要农民开门,剩下的政府来干”,这是桓台县在厕改中践行的做法。但是,为什么到今天还有村民不愿意改厕呢?
在记者的追问下,牛大嫂才坦承,主要是厕所粪污抽取难。“我家厕所不临街,只能通过大门口拖管子抽,比较麻烦。”
其实,在改厕之前,桓台县有关部门就有针对性地进行了调研,发现达不到80%整建制,问题主要是有的群众不愿意改,这些原因梳理后有4个方面:一是出栏嫌脏不愿改,二是封建迷信不敢改,三是常年在外无人改,四是档次太高无钱改。
桓台县委农工办副主任王希冰表示,农村生活条件以及村民思想认识水平存在差距,我们通过政策宣传、财政补贴、党员带头改等一系列办法,从而解决了大部分人“不愿改”的问题。
截至去年底,桓台县279个应改村、85299户村民全部完成旱厕改造任务,厕所改造率达到92.6%,成为山东省首批通过农村无害化厕所全覆盖认定的区县之一。
为什么有村民拆了压力桶?
在荆家镇东孙村,74岁的孙成(化名)第一批安装了坐便器,但配套的压力冲水桶已经拆下来了,并排摆放着两个水桶,每次如厕都用水瓢“手动”冲洗。
他说,“冬天上冻,压力冲水桶不能用,自己就卸下来了,不影响坐便器使用。到了现在这个季节,压力冲水桶就可以用了,想用的时候再安装上。”
在起风镇华沟村,记者在30多岁的刘芳(化名)家见到了同样的现象:坐便器没有安装压力冲水桶。
“我们都是拎着水桶冲厕所。”刘芳说,“在村里第一批安装时,坐便器都带着压力冲水桶,但冲水压力不大够,冬天上冻也不能用,后来安装时直接就不带冲水桶了。”
记者了解到,当地旱厕改造完成近2年时间,部分群众在使用过程中没有严格遵守规范,有的农户改好了不用,重新刨个坑继续当厕所,还有部分群众存在舍弃压力冲水桶的情况。
记者在当地多个乡镇采访时发现,无论是否参加了厕改的农户,对改造后的厕所还有一种“意见”:厕所粪污满了怎么解决?
牛旺村党支部书记牛毅表示,村民担心的最大问题就是厕所满了粪污抽取问题。“由于多年来的村居规划,沿街农户厕所相对来说好处理,但既不沿街也不临巷的农户,粪污抽取就比较困难,处理起来就会不方便。”
地处索镇前毕村的沣亿农场,竞标成功后成立了专门的沣亿物业管理公司,有着大小6辆清厕专用车,负责索镇近40个村、11870户村民的厕所粪污回收工作。
“平均每天能拉近20车粪污。”沣亿物业管理公司经理石军表示,目前,农村厕所清污最大的困难就是原来的老房子,大、小清污车都进不去。“有的农户,我们需要拖着100米的管子进去,加一个泵才能抽出来。”
为什么抽取粪污还要收费?
记者调查发现,长期以来,农民已经适应了最初的“土茅房”,有的农民还直接取粪还田、浇菜,付费抽厕有点让他们接受不了。
“厕所干净了,是真的好,但抽厕怎么还收费呢?”华沟村的宋大娘表示,原来粪污都是上地,而现在一年抽两次,一次就收取60元到80元……
对于旱厕管护清运,桓台县的办法是:每一个镇成立一个旱厕清运公司,实行免费服务与有偿服务相结合,即县财政按照每镇8万元标准进行补贴,为农户每年免费抽取一次厕所,然后再以低于市场价格服务农户。
但沣亿农场副总经理昃继武表示,旱厕清运工作开展以来,当地财政每年补贴19.3万元,物业管理公司每年为每一户免费抽取一次,基本上就能满足农户需求。以后,再根据有关情况“议价”,基本上都在30元到60元,一年只有三百多户抽厕。过去的一年,沣亿物业管理公司盈利只有2万元。
昃继武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公司4名司机一年的人工费就要10多万元,还有车辆日常运行、维修等相关费用,基本上盈余不多。当初,购置清厕专用车自筹资金10多万元(财政补助8万元),建设旱厕回收粪便池投资30万元,仅折旧费就不少。
昃继武表示,单纯的粪污回收,有一定的局限性,很难实现盈利,没有一定规模的农场都不能承接这项工作。“我们农场投资将粪污回收池建成了1000多立方米的红泥膜软体沼气池,替代液化气供应农场后勤生活和农家乐餐饮,沼液、沼渣送到农场,一举多得。”
不过,农村厕所粪污处理依然面临不少难题。昃继武说:“沼液沼渣可以做成有机肥推上市场,沼气可以进行储存利用,这些都是未来的想法。目前,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有80%左右的农户,在用洗菜水、洗衣水冲厕,其中洗衣液等有害物质残留,直接回收利用就成了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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