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的你我 ——毕玉芝散文集《红头绳飘起来》序
□陶安黎很长时间没能静下来认真读一本书了。我不得不承认新媒体的霸道和不容分说,所谓的碎片化阅读正在侵蚀着一间间现实中的书房。当脑中充斥着大量的无用信息心灵鸡汤养生知识,人也似乎变得迟钝麻木冥顽不灵了。而这个时候,读到下面的文字,竟让我莫名地感动。
“冬日的阳光下,我们女孩围坐在避风的墙根边,揽坐在一起,相互给前面的人拿着虱子,排成长长的一溜,阵势很是壮观。本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却让参加的人感到很温馨,很幸福……那时冬天很冷,很多家庭就是用做饭时烧的热炕取暖,柴火紧缺,做饭都是这里拾,那里捡,哪有什么用来烧水洗头啊……谁不长虱子,那才与众不同呢,用我们的话说是不长虱子的人,没有人味,我们也就不和她玩。”
这段文字出自一本即将出版的散文集《红头绳飘起来》,作者叫毕玉芝,是高青县一位中学教师。仅看书名,便让我这个年纪的人萌生出某种亲切。与毕玉芝素未谋面,对于喜欢写作的人,这都不是问题。我有不少未见面的文朋诗友,当年是书信往来,如今是微信对话,彼此倒更有一种心领神会,甚至觉得,保持这样一份神秘和默契也挺好,见不见面反而不重要了。
《红头绳飘起来》的电子稿是我的一位朋友传给我的,正值炎炎夏日,坐在电脑前,沏一杯茶,在空调单调的低鸣中,读着这些文章,感到久违而熟悉。我们这代人,对于红头绳的认知,应该大都来自那部曾经尽人皆知的现代舞剧《白毛女》。“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几乎家喻户晓,张嘴即唱。当然,毕玉芝的红头绳与喜儿无关,但从那年月过来的人,似乎都有着类似“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般的心灵暗语,暗语一通,便视为同道。尤其当我看到书中的《俺也会唱样板戏》和《难忘的“忆苦思甜”》两篇,更让我觉得遇上了知音,也让我的思绪瞬间溯回到童年。说来也巧,我十年前出版的散文集《一墙之隔》中,也有两篇文章是关于“样板戏”和“忆苦会”的,大概我们都有着相似的经历和集体记忆,思维与行文也格外容易引起共鸣吧。
“最经典的应该是《沙家浜》里的智斗一段,那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会唱,只要凑够三个人,随便一处场地,就可以开唱。就是我们小孩子,也常常唱得不亦乐乎。阿庆嫂的机警,刁德一的阴险,胡传魁的草包都成了人们处世为人的代名词。那时是全民看戏,全民演戏,大家都乐在其中。”(《俺也会唱样板戏》)
这些话对于当代的年轻人,或许觉得陌生和不可思议,然而,但凡亲历过的人,读到这样的文字,谁不感同身受呢。
“每当到了秋末冬初,老百姓都忙完了农活,生产队就进行一年一度的忆苦思甜。一般是中午吃掺了菜的窝头——忆苦,晚上是白面馒头——思甜,全村人都有份。说是忆苦思甜,那对于我们就像过年。不说吃了,光那热闹就让我们向往。”(《难忘的“忆苦思甜”》)
文学创作的灵感无非来自生活、阅历和阅读,离开这三点,想把文章写好是不可想象的。不同的时代给人带来不同的经历和印痕,也带来不同的思考与情感,把它们真实地记录下来,不用字斟句酌,也无须刻意雕饰,用老百姓的话讲老百姓的故事,这本身就很有意义,这本身就具有文学性。
我一直认为,一个容易怀旧的人一定是善良的,是重感情的。毕玉芝念念不忘的《乡村游戏》,无论“打瓦”、“打撬”,还是“跳方”、“打跑球”等等,都让她的童年丰富而快乐。“现在想想,我们也很幸福,无忧无虑的童年,无拘无束的生活,物质上可能清贫了些,但精神上是绝对富有。再看看现在的孩子,从幼儿园起,就有家庭作业,上各种各样的辅导班,舞蹈练体型,钢琴过几级,美其名曰,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有的小学一年级就住校,而我们那时可能晚上还钻到妈妈怀里吃奶呢。”
汪曾祺说过,“好的散文是发自内心、真实平淡的。”毕玉芝文中不时流露出的率真、明快、幽默,是真性情,真品格。
我曾和朋友开玩笑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作家写鸡汤。”在报社做副刊编辑,每天都收到海量的专业写手和网络作家的“短平快”稿件,文辞美则美矣,但都在玩着同样的套路,动不动就大煽其情然后搬出一番大道理来教育人,除了“学会”,便是“舍得”、“放下”,却唯独“学”不会真情与坦诚,“放不下”名利和欲望。但在毕玉芝的文章中却看不到这些令人发腻的词句,她写的是实实在在的平凡,是柴米油盐的日常。就如同邻家姊妹,在夏日擦黑天,坐在马扎上,挥着蒲扇,和你唠嗑儿,唠的是家长里短,聊的是陈年旧事,唠着唠着,时间变长了,变慢了,也变得有味道了。忘了哪位作家说的,“过日子过的就是女人”,要说贴近生活,没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家常话更贴近了。其实,作家无须把自己扮得那么高深,能把大白话说好才是更高的艺术。
“我们脚下的土地,曾集历代君王的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曾被尊为湿地园林的典范。很多历史名人都到过此地。像后羿与大风、大禹、齐景公与晏婴、鲁仲连、乐毅、田横等。久远的历史,是那样赋予了千乘深厚的人文内涵。现今我们更是环境优越,人民幸福。北靠黄河南邻小清河,河环水抱,天高水清。我很想穿越一把,去向我们的先祖汇报,我们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我们把自己的家乡治理得也很辉煌。”(《悠悠情思千乘湖》)
一个作家在写作过程中,或有意或无意,或有形或无形,总受着故土的影响,这也是作家的根系所在,根系向着土地扎得越深,作品就越踏实,越立得住。毕玉芝也不例外,她对自己的故乡有着无限的深情和眷恋,书中不少篇什写到了高青县的山水草木,人情世事,没有虚夸,没有矫饰,有的是一种朴实的自豪,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
毕玉芝的第一本书叫《那根诱人的红头绳》,我没有读过,觉得这一本可以视作姊妹篇吧。我粗算了下,两本书加起来也近五十万字了。从“诱人”到“飘起来”,体现的是一个作家的蜕变与升华。
如果提一点建议的话,就是感觉某些篇幅过于“散”了些,倘在谋篇布局上再下些功夫,想必会更耐读。好在毕玉芝仍在勤奋地写,越写越好是必然的。
在这里,我更愿意把“红头绳”看作一种象征,顺着这根红头绳,总能找到你所需要的。我们可以走进时间深处,寻觅相通的记忆,发现共同的你我;也可以步入现实,感悟平凡的人生,亲近朴素的生活。
是为序。
丁酉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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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青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高青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