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学母亲又矮又小缠着一双小脚可谓典型的三寸金莲用
成文学
母亲又矮又小，缠着一双小脚，可谓典型的三寸金莲，用现在的标准衡量，是半个残疾人。母亲目不识丁，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也认不出自己的名字，是一位血液骨髓浸透着泥土味的农家妇女。母亲一生拴在农村，一生与贫困结伴，一生却培育抚养了三代人，是我们家族的大功臣。
我的老家在苦甲天下的通渭，爷爷奶奶四十刚出头就撒手人寰。此时，姑姑才五六岁，五叔蹒跚学步，六叔还在哺乳期，大哥跟五叔同岁，还有一个姐姐，刚生下不到一岁。大饥荒时，姐姐饿死了，这是母亲至今打不开的一个心结。家里没劳力，生产队挣不上工分，一年分不了多少粮。万般纠结之后，母亲毅然决然让大哥辍学给生产队放羊，却义无反顾把五叔送进学堂。人生的不同抉择结果截然不同，大哥一直铆在农村，过去给生产队放羊，现在给自己放羊。五叔学业有成，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六叔靠母亲的乳汁走出了生死线，也步入吃公家饭的行列。现在年近花甲，白发苍苍，心里总惦记着母亲，一回到老家，总围绕着母亲转来转去，俨然母子俩。一会儿叫嫂子，一会儿又喊妈妈，母亲乐得脸上开了花。我常常想，人在困难和利益面前是自私的，母亲却在最困难的时刻，书写了人性之美。
每当我碰见背着沉重书包行色匆匆的学生消失在夜幕中时，情不自禁就想起含辛茹苦的母亲。我在乡上的中学读书时，离家七、八公里，全都是山路，中间还要过一条河。家里穷，住不起校，我每天步行，一天吃两顿饭，中午有时吃些馍馍和洋芋，有时只能挨饿。每天早晨出门前，母亲都要按时给我做好饭。那时年龄小，不懂事，总是埋怨母亲把饭做迟了，或者不好吃，一边吃饭一边嘟囔。母亲也不吭声，用她那一双小脚，摇摇晃晃地跑前跑后，拾掇这收拾那，直至微笑着把我送出门。好几次，我抱怨母亲饭做迟了，摔门而去，母亲望着我远去的背影，默默流泪。我上了五年中学，母亲用那弱不禁风的身体伺候了我五年。可以说，我学的每一点知识都是母亲的血汗换来的。
因我和妻子的家都不在驻地，儿子出生后，无人照料，母亲急得在家里团团转，千里迢迢要来给我们带孩子。我在电话里劝了几次，母亲根本不听。我拗不过母亲，请假去接。母亲说老家的母鸡坐月子好，走村串户买了十多只，大大小小的活鸡装了两塑料袋，又让舅舅给我做了一条羊毛毡。一路上要乘汽车，坐火车，颠簸几千公里，没法捎带，但母亲十分固执，非拿不可。这可把我难为坏了，硬着头皮，大包小包往车上塞。果不其然，鸡一路叫个不停，我说了一路好话，陪了一路笑脸，遭受了一路白眼。母亲全然忘记了路途的艰辛，看着妻子喝着热气腾腾的鸡汤，心满意足。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儿子已经满地跑了，听邻居说，我们上班后，母亲每天带着儿子在院子里玩。淘气的儿子不听话，常常跑到马路上，车辆来回穿梭，母亲担惊受怕，用她那双小脚没命似的在后面追，跌跌撞撞。好几次母亲绊倒了，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后来，我们家搬到另一个部队院子。这个院子人少，空间狭窄，也没有老人，我们一天忙于工作，无暇照顾母亲。长时间的孤独，母亲变得郁郁寡欢，身体也每况愈下。母亲想家了，却不愿说出口，我只好把母亲送回老家。
回到老家后的母亲，又日夜惦记我们，尤其是想念孙子。每隔一阵子，妻子总让儿子给母亲打个电话。但儿子除了几句问候外，也没多余的话，母亲不免在喜悦中夹杂着失望。前年放暑假，妻子带着儿子专程去看望母亲，母亲容光焕发，满脸洋溢微笑，整天在村子里转来转去，逢人就夸妻子和儿子。去年，老家打来电话，说母亲出现脑萎缩，双眼又患上了白内障。看不清东西的母亲烦躁不安，我一打电话就埋怨个不停，我只好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母亲。家里养着许多牲口，为便于喂养，母亲睡在大门外的一个草房子里。我知道，喂养牲口仅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间房子是父亲活着时住过的，她恋旧，同时也便于村子里的人来串门，我们没有再强求母亲搬房。母亲患白内障后，我们劝母亲半夜再不要起床喂牲口了。母亲总是说，驴要耕地，出力流汗，不吃夜草怎么能行！我不知道看不清东西的母亲，半夜三更是怎么喂牲口的，我只好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母亲还是划破了脸，摔伤了腿。今年，在姐夫的张罗下，母亲到县城做了白内障手术。术后，我利用出差机会去看望母亲，陪母亲睡在老家的土坑上。母亲絮絮叨叨，总有说不完的话，我拣母亲爱听的说，哄她高兴。母亲好不容易累了，打起了呼噜，在微弱的灯光下，母亲更加骨瘦如柴，脸上留下岁月的沧桑，像刀刻般重重叠叠。我泪水禁不住溢出双眼，努力用手捂住，还是止不住，透过指缝浸满双手。
恰逢母亲今年八十岁，我们决定给母亲祝寿。我们按照家乡风俗，三代人齐刷刷跪下给母亲磕头，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和为家做出的贡献。母亲激动得泪流满面，我们也泪流满面，欣慰自己有这么一位高尚的母亲！
（作者：高台县人武部）
新闻推荐
——记市三届人大代表、高台县合黎镇六三村党支部书记田福有 致富领头雁
本报记者钱晓萍 一座座温室大棚内绿意盎然，一条条水泥道路直通村社，一栋栋小康住宅楼醒目别致……走进冬日的高台县合黎镇六三村，一幅美丽的新农村图景映入眼帘。近年来，在村党支部书记田福有带领下...
高台新闻，故乡情，家乡事！不思量，自难忘，梦里不知身是客，魂牵梦萦故乡情。高台县，是陪我们行走一生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