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全在立冬的前一天我再次去看了这棵古槐天上刚飘过
赵永全
在立冬的前一天,我再次去看了这棵古槐。
天上刚飘过淡淡的雪花,枯黄的树叶还没有来得及落下,被薄薄的雪轻轻覆盖,做着来世的梦。它,已经有些老态龙钟,粗大的树干,也只能让人联想到曾经的茁壮。深深凝望这棵古槐,它的每一个枝丫上都落满了沧桑。脑海里浮现出庾信的《枯树赋》: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这实在是一个使人感伤而又千古不断的话题。然而,它静静地伫立在天地间,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日升月落,循环往复。百年不曾有语。
县志里记载,这棵槐树种于明朝,就从明朝最后一年算起,它应该370岁了。这一点,似乎并不值得让人确信。但从那一米多的直径和皲裂不堪的苍老树干来看,它已过百岁高龄。至于它的确切年龄,在这个世上似乎已无人知晓了。仰望树顶,那几个粗老的多年都已发不出新芽的枯枝,孤独地伸向湛蓝的天空,只是任凭西风流云诉说遗世的荒凉。据说,它在此生长已陪伴了一任又一任来来往往的官员。光明的,黑暗的,都已化作岁月的烟尘,飘散在浩渺的人世间。也许,它已看惯了这些世俗纷争,尔虞我诈,甚至风花雪月,练就了宠辱不惊的筋骨,在这里静静地生长。不管天地间风云变幻到何年何月,对它而言似乎视若无睹。
许多本地人祖祖辈辈口头流传,他们来自“山西大槐树”。古代高台大多数时间不是处于少数民族的蛮荒统治之下,就是辐射在中原王朝的边缘地带。在统治者的正史里,仅只有一两句零星记载,历史的真相早已成为时空岁月里古老的天歌,无人能清楚地解说它的来龙去脉。现今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多是明王朝以后的移民和部分少数民族的后裔。贫民,囚犯,商人,戍边将士,发配边疆的罪臣,一代代演变为我们现在的社会。先辈们或许都曾被集中到大槐树下,以此为出发点,背井离乡,开始漫长的行途。一路之上,戈壁沙漠,险山恶岭阻隔,残风夕照,苍狼野狐出没。一天天流失的岁月,将他们脑海里故土的模样消磨得支离破碎,但这棵大槐树却成了他们抹不去的记忆,永驻心间,世代相传。我眼前的这棵古槐是否为他们的后人所种呢?这,无从得知。或许是哪位县衙老爷为了体恤安抚百姓,而大发善心种下了这棵树,它才得以被守护,在此长生百年。或许,无独有偶,当浩浩荡荡的移民大军行进到此,一棵槐树突然海市蜃楼般出现在眼前,他们触景生情,才在这异域他乡生根。也或许,他们经历了无数的颠沛流离之后,忆乡思归之情还是难以割舍,在此种下一棵望乡槐。我想,祖辈们故土难离的心情,都传递到了这棵树上。生长在它周围的小树们,可以算是它的曾孙的曾孙辈了吧,它们还年轻,正焕发着青春的活力,似乎并不能体会这棵古槐所背负的先辈们世代相传根在何处的使命。当一切肉体都悄然化作乌有之后,灵魂变成了这棵树永远保守的谶语。
它目睹了太多的历史风云,看老了天地万物。在整个人类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可能微不足道,甚至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但对于生命存活有限的个体来说,百年时光漫长得难以想象。它已记不清以往任何一个孤寂或喧闹的岁月,和那些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各色人等。可是,77年前,当凌厉的寒风还肆虐着这片土地的时候,当一场硝烟弥漫的战火,又残酷的席卷了这里。当遍地狼藉,尸横满街,天地岑寂,山河阴郁时,一具血淋淋光着上半身的女尸体被钉在这棵树上。一个可怜的女子,她那美好的梦想还没有来得及实现。或许,她的父母,她的爱人,还在翘首以盼,还在苦苦追寻着她,等待着她的归来。当那枚冰冷的铁钉穿过她的胸膛的时候,寒风中,还带着一丝丝体温的血液,顺着铁钉流进了这棵树的体内。可能有着真正锥心之痛的还是这棵大槐树吧?当初那触目惊心的那一刻让这个有着沧桑阅历的老树也为之动容。这是它长活百年,也未曾经历过的。多年以后,一切都复归平静的时候,人们记住了将热血挥洒在古槐下的这个女子。虽然她不曾留下名,我们更不知道她家住何方。
从此,这棵古槐又多了一个守护的谶语,西风流云依旧飘散在湛蓝的天空,但,它依然无语,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似乎这里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作者:高台县志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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