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有下一个新发现 陈星灿
1月10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学论坛”揭晓了2019年考古新发现入选项目。
自2002年论坛设立起,我们的评选标准始终明确,那就是重要的学术价值、先进的考古理念和科学的考古手段。此次评选出的考古项目,无疑都具备这样的品质。
纵观2019年中国考古新发现,上自遥远的旧石器时代,下到晚近历史时期。有些发现是人们以前就知道的,但更多的是我们前所未知的新发现。
沉睡已久的历史重见天日总是让人惊喜。在浙江义乌桥头遗址,发现了长江下游地区最早的新石器时代聚落,大量灰坑、墓葬和房址,使距今9000年上下的上山文化居民的生活情景呈现眼前。以前我们在黑龙江的考古工作比较少,齐齐哈尔市的洪河遗址是考古学家首次在昂昂溪文化发现新石器时代晚期半封闭的环壕聚落,让我们对4000年前生活在嫩江流域以渔猎为生的定居居民生活有了认识。
中国考古学即将走过百年,一些我们自以为了解很多的考古学文化还在不断挑战已知。比如龙山文化发现几近百年,发掘过上百万平方米的城址,这次在山东滕州西孟村发现的这种龙山文化早中期的小型聚落,前所未见。它到底是特殊的聚落形式,还是具有某种特殊功能的聚落?这需要深入研究。中原地区的仰韶文化、西北的马家窑文化也都有新的考古进展,让我们对它们重新打量。
作为一个考古学家是幸福的,因为可以带着问题去探寻。山西绛县西吴壁遗址发现二里头、二里岗时代的冶铜遗迹,通过考古发掘,清楚无误地证实了夏商王朝在晋南中条山地区开采铜矿,并在当地冶炼成铜的历史事实。而在20年前,我们只能根据晋南地区二里头、二里岗文化的聚落分布,参考战国时代的铜矿开采证据,推测中条山是夏商王朝重要的铜矿来源。西吴壁遗址冶炼规模之大,专业化程度之高,也远超出我们的想象。虽然夏商时代的晚期已经出现文字,但是要了解这段时期的历史,仅靠文字是远远不够的,举凡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还是需要考古学家不断地发掘,才能把消失的历史拼凑出来。
考古不但可以证实文献的一些记载,还可以打捞那些被文献忽略遮蔽的过去。比如古代文献不曾或很少记载的西周古国不断被考古发现,山西翼城的大河口西周墓地,就是埋葬霸国贵族的地方;宁夏姚河塬发现的西周甲骨、青铜作坊让我们知道西周的疆至曾扩展到哪里。当然最典型的例子还是曾国的历史,我们甚至也可以说,
曾国的历史就是通过一个个重要的考古新发现一点点不断完善的。以湖北随州枣树林曾国贵族墓地的持续发掘为例,在这里不仅发现了包括数个曾侯、曾侯夫人在内的高等级曾国贵族墓葬,填补了春秋中期的历史空白;大量青铜礼乐器及众多长篇青铜铭文的发现,也使曾国的历史重新积累起远较传世文献丰富的史料。
没有文字记载的史前史,几乎全部要依赖考古学家的辛勤劳动;有了文字记载的人类历史,也因有了考古的参与而变得丰富立体、多姿多彩。而对于考古人来说,前面永远都有下一个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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