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难离（组诗）
杨岸
绥德党氏庄园
躲开那些七嘴八舌的石头
我想在这里做一回庄主
感受三妻四妾是如何居住的
她们争风吃醋时
整个庄园都没有一条出路
这么布局严实的院落
她们只能走到这座贞节牌楼前
偷偷地流泪
不过，我还是来晚了
紧锁的木门
被嘉庆时期的尘土
堵住了许多阳光
留给我的
只有一小片
暖着从门缝间传出的乡音
在吴堡石城
在吴堡石城
放轻了脚步
生怕搁在胸口的这块石头落地
会砸痛一个兴旺时期的部落
这拴马喂猪的农家小院
咋就变得这么凄凉
雕刻于石碑上的图腾
被风反复擦得黯然失色
现在，只能听到一些石头与石头
在阳光下窃窃私语
石头烧制的砖瓦
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固
它们以石为魂
活过石城五千的精雕细刻
最年轻的，或许是店铺的掌柜
常年仰望贞节牌坊的
或许是位长者
他们是石城进过书院的人
在石城
俯视过的黄河水
会流入已废弃的涝池
那样我们来访的足迹
就不会留在石头上
而是在石城
安家落户了
柳青图书馆
阅读先生的文字
必须等皇甫村的麦子熟了
方可在你的故乡
与黄河，一字不落地读完
慢移的目光
透过玻璃橱，看到的是
一个倔强的老头
把笔尖插入泥土
磨练一种胸怀，贴近
铜墙铁壁
遗憾的是，我只能望着
先生在相框里的微笑
在茂密的胡须里
寻找我仰望已久的那片
森林
与扶苏相遇
一条河流，也不会
轻易地打开那页
暗尘的历史
受伤的身躯
在断崖下
还要求服良药来
医治长城内外的山河
有些疼，只能在血液里
他坦然地掸掉衣上的灰尘
尽一切所能
多陪一会脚下这
正在生长的庄稼
抚摸这段碑文
忠孝就不能两全
一些意外的或许与可能
会安慰他身后
呜咽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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