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我要去榆林

榆林日报 2010-11-18 12:58 大字

杨新岚

我要去榆林。同事听说都觉得可笑,人家都唱我要去桂林,你去榆林干什么?榆林有什么景点?天黄黄地黄黄的地方,榆林有榆树林子吗?

榆林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头些年有人吆喝去榆林,出发前各自退却,只剩一个血气男驾车率老婆幼女独自前行。将登太行雪满山,欲渡黄河冰塞川。该血气男行到吕梁山,大雪封山,只好败回北京。

榆林有什么,我问去过的好友。她是搞化工的,去过数次,说没听说有什么啊。

忽然有一天,在《人民文学》杂志上看到一篇《北塞榆林》的文章,立刻就给榆林作家马建绪打电话,几年前身为当地日报社副刊部主任的此君来过我们编辑部。事情想来常常就这样简单,一个电话就决定了去榆林一游。

朝辞北京城,暮至绥德县。绥德的醉汉横卧路中,吓煞了那些一路嚷着要看绥德汉的京城男女。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原来无定河就在绥德宾馆边,绥德的汉原来就是吕布,米脂的婆姨原来是貂蝉。旦辞绥德去,暮至统万城。刚到时,天还亮着,秃秃的城垛上我们在合影,透明的蓝天下,一朵白云飘浮在一个高个子男的腰后,另一人后来指着白云说:啊呀!尾气!笑喷了我们。统万城——这东晋时大夏国的都城已经被黄沙埋到了脖子,金色的夕阳抹在寂静的残墙和蜂窝状的角楼上,天地之间,除了我们三个小车,顶多还有四五个小车的游人。这是国庆节,在一个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人少到连收门票的人都没有,有的只是大漠残垣和一轮统照万物的金色夕阳,这种幸福感想必是去桂林的人难以想象的。

榆林来对了。晚上赶到榆林,灯火辉煌的榆林令我们目瞪口呆。当地的朋友说,几年前他在本地教书,这里还是个县城,三几年回来这里就变成城市了。第二天,我们去了中国沙漠中最大的淡水湖——红碱淖,中午食了被马建绪当成“鱼翅泡捞饭”给我们吃的美味湖鱼,乘兴奔赴范仲淹挂过职的古麟州,试图体会一下浊酒一杯家万里的苍凉。好不容易突出大卡车的围堵,上山后却失去了方向,在万壑群山间把路都跑断了也没找到古麟州的牌子。返回时才发现柏油路的尽头左拐就是。

榆林第四天,红石峡中的洞窟和摩崖石刻古朴苍劲,马占山的“还我河山”竟然还是个二重刻。镇北台——这个长城上最大的烽火台修得过于新鲜,反倒失了几分沧桑,台底近前的路灯也大大降低了烽火台的野性。倒是远处未加修饰的长城

土埂的蜿蜒,把历史拉到你的面前。想起土耳其的旧城,几十万平米的原野,连个厕所都不建,只在门口提示你解决好一切问题。

下午来到白云山,这个传说中预知了中国命运的道教神山。旅游气息比较浓郁,善男信女的神色比较庄重,我们重新温习了主席的撤退路线,感叹一下吉人自有天相助的古话。我们的队伍在这里也开始分裂。我们一家两口奔米脂而去,其余人回京。

米脂的李自成行宫在建筑上别具一格,它的戏楼的回音及看戏的梅花亭都令人向往,汉代的画像砖更是一绝。姜氏庄园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不超过五个游客,也没有人售票,民居极其原貌。

到了杨家沟,终于看见毛泽东旧居前有人拿着门票,我忙说我只买票,不要票。门口的人说,我们不卖票,只发票。杨家沟让我惊讶的是毛主席旧居往山上走,地道中的楼梯特别长。我始终能看到一个绿衣老太,跟前围着女儿、孙女和司机。老太时时指着山上说,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在那个土台台上面玩了,好几次差点摔下来。这种时光对接的景象令人瞠目。西北局的院子有农家乐,正中一孔窑洞中有三四人正吃着饭,母女两人下厨,我也坐进了一孔据说是习仲勋当年住过的窑洞。有一孔窑洞是老人分的,其余是十多年前三四千元一孔买的。黑楞楞、洋芋擦擦、南瓜汤一端上来,我就想这饭也跟从前一样。饭钱20元,我给了她40元,理由是想要两个西红柿。她热情地给了我一袋西红柿,外带一个南瓜。

从杨家沟到吴堡三个小时,这段路,一会儿在山间盘旋,一会儿在黄河岸边穿梭,人少景多速跑。快到吴堡时,路边出现一个小牌子——吴堡古城。我们一下子就开过了,问人,才返回这个小巷宽的小口。牌子上是五公里,半塌方的窄路后面,又错到一个路断的院落,返回右行,驶入一段荒草掩映的高墙边。

进去几十米,有一个整齐的石头院落,门前一地都是正在晾晒的红枣。一个小男孩一闪身就进去了。我探进去,院里更是铺天盖地的红枣,老窗下是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白猫。两个小男孩你躲我闪地跟我搭话,问我是哪里来的。我说,猜一猜。一个说,山西的?我说,不对。另一个说,河北的?我摇头。我的话在胡同里都能把北京人蒙住,到小孩儿这儿不管用了。忙启发他们,像不像匣子里的声音?一个小孩惊喜地喊道:北京的。我连忙点头,只恨自己没带个糖葫芦。

这是整个古城唯一的人家和人。越往里走,越荒凉,石头的地,石头的墙,石头的门,石头的柱子,只有门扇和窗户是木头的。屋前的石碾子和院中的石凳都在老地方卧着,感觉是主人刚走。小街有的地方很窄,两匹马刚好错身。完好的院落不到十分之一,荒草乱长,满城落枣,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枣香。

有些恐惧,再往前走,看见“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又惊又喜。别的地方,生造出多少假古董,发着旅游的财,此地真的文物,静悄悄地掩藏在黄河边的山巅。石碑附近有一个文物管理所立的锈铁牌,方知此城建于五代时的北汉,比宋朝还要早,金大正三年在此建县,元明清一直是县城,1941年县城毁于日军炮火。此城“依山而建,平面呈不规则圆形”,面积约10万平米,有大街、马道、衙门、庙宇、店铺。当年一定熙熙攘攘过,但选址在山崖上,想必一定是烽火连连,才被迫过着这种不与秦塞通人烟的日子。

石碑再往前,是一个石头的城门,有两个不同方向的门洞,一个完整,一个坍塌,洞的两侧都是绵延的石墙。

在众多院落中自由做客,到处窥视,房顶院中,上下乱窜。一不留神进了一个完好如初的石院,举着相机,贴着落枣去拍石墙木窗上斑驳的阳光,像《地道战》中的鬼子一样,这里拍拍,那里听听。屋子

里还有炕,有灶,有水缸,有桌椅,有碗筷。屋子不大,门的侧面是窗,窗前是炕,炕前是灶。炕比两张双人床大一点,屋子一共是三张炕大小。

有一段城的外墙比较新,后来得知是当地不懂文物的农民修的。当时,看着新墙心里很乱,不知何时此城也会被富裕起来的榆林人修复。我们众多的文物不是毁于自然,而是毁于建设。在日本,最贵的不是设施豪华的温泉,而是古老的几根破木头支撑的,能看见富士山的老温泉。他们极度珍视自己历史的一点一滴,尤其是这种宋以前的建筑,一石一木都不得擅动。旅游建设热蔓延到榆林,此城还能有旧时的气息吗?

我住的胡同是北京市旧城保护区,这几年,政府好心出资翻新老房,老院子的违章建筑顺势变成崭新的砖瓦房,所有的门窗样式一律雷同,宽敞的四合院成了羊肠小道的迷宫,街面上白色塑钢门窗彻底败坏了胡同的风韵,有钱人家把街门盖成垂花门……我认识一个古建世家的十四代传人马旭初,他的家族盖过所有京都皇家建筑,前故宫博物院院长单士元曾给他题下“哲匠世家”四字。马老作为国家文物局的古建顾问,经常对我说的两个字就是:毁了。

我回来后把吴堡的照片给马老看,马老大赞吴堡,跟我说,中国古建以砖木结构为主,吴堡古城以石为主,实属少见。吴堡古城的价值在于它的原状,在于它的原始尺寸,在于街巷的走向,在于院落的格局,在于房间的布置。宋代的《营造法式》能告诉我们宋代的古建样式,再早的古城很难保存到现在,即便到了现在,也被这些年的居民改造得面目全非。吴堡作为一座石头城,它的一石一木,一街一巷,一门一窗,一院一屋,一坡一道,各有不同。身居其中,天人合一,是现在住高楼的人绝难体会到的。

我们看着古城一点一点被夜色吞没,兴奋地打电话给认识的所有的朋友,第二天到了对岸号称黄河岸边最小资的地方——碛口,又告诉了一个广东的朋友,他立刻上山,久久地徘徊在西门之外……

桂林的好是人所共知,对于踏遍名山人未老的朋友来说,榆林带来的惊奇才更值得与人称道。

我还要去榆林。

(作者系当代杂志编辑部主任) E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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