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无处安放的乡愁
我父亲老家在广西容县沙田乡,年轻时他外出打工,新中国成立后定居梧州,成家立业。由于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他极少回去,我姐弟四人便对父亲的家乡少有亲近,知之甚少,从无“故乡”的概念。
生活中每当触及故乡的话题时,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故乡形象就是广西钟山县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那时村里居住着十几户壮族乡亲。49年前,那个小山村里善良的村民以他们宽厚的胸怀,接纳了我和另外四名从梧州市下乡插队的男女知青,我们六年的青葱岁月由此开启。
村民们的关怀备至让我们很快适应了农村艰苦的生活。乡亲们的温情和包容,使我在远离父母的山村里依然感受到家的温暖。乡亲们还手把手地教会我干农活、说壮语。
下乡的第二年,我不幸患上了钩端螺旋体病,病情危重。村里的生产队长一声令下,几名村民争着用担架把我抬着翻山越岭,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公社卫生院。由于公社卫生院的条件有限,电话打到县医院,来了救护车将我送到县医院抢救。多亏了村民的及时相助,以及公社干部的集体献血,我得以死里逃生。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让我认定那个小山村就是我的故乡。
1975年冬季,我父亲退休,按照当时的政策,我回到梧州当上工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小山村,告别了村里流泪相送的乡亲们。在城里,我常想起小村子里的生活点滴,“每逢佳节倍思亲”自不必说,在梦中我更经常徜徉在村前荷塘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喝”到那香喷喷的壮家油茶。
受不了这强烈的情感牵挂带给我的煎熬,从回城的第二年开始,思乡心切的我在空余时间经常搭上班车,在车里摇摇晃晃一整天,回到小山村探望故乡的亲人们。
秋天时回到村子,凤凰岭上的枫叶已被染红,但松树依旧一片翠绿,仿似一幅美不胜收的油画,令人心旷神怡。如果我在冬日回去,村前的小路上会结了层薄冰,路边霜雪将我的裤脚打湿。踏入村里,首先遇见的乡亲们,一句句嘘寒问暖的话语立刻把我身上的寒气驱散。
晚上,闻说我回到村中,许多叔娘和村中姐妹会不约而同地聚到我身边,热情地用他们的家乡话与我交谈。在暖烘烘的灶炉边喝着油茶,大家天南地北地聊着直到半夜才肯散去。
日月如梭,时光飞逝,四十年间随着我无数次回乡,却发现聚到我身边的长辈渐渐少了,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那些叔伯、叔娘们“累了”,躲到天堂岭上“守护”那满山的油茶树。伤心之余,我想到坟前跟他们再聊上几句,但我再不是从前那个能在天堂岭上边唱歌边摘油茶果的女知青了,满头白发,腿脚发软的我只能遥望高山。
回到村前举目望去,从前我曾流汗耕种过的那块稻田,如今已荒芜。这是由于村中的年轻劳力都外出打工去了,只剩下一些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在村里,能和我撂上壮语的也只有老人们了,因为大部分入了学的孩子们习惯用普通话交流,听着他们那“夹壮”的普通话让我有一丝忧虑:那些属于壮家自己的方言是否会渐渐消失?几十年来溶于我血液中的一口流利的壮语还能找到知音吗?
啊,日渐老去的我,还能坚持几年克服舟车劳顿回到心中永远的故乡呢?想到这里,我不禁为那无处安放的乡愁而落泪。
(夏燕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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