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我知道的客家人

玉林日报 2017-07-26 13:18 大字

客家人,是汉民族中一支优秀的族群。中国国内的客家人有8000万,还有海外的客家华侨、华人1500万。古籍:“欎林州,户,主三千五百四十二,客二千三百”,这里的客,指客家人。今玉林市客家人,陆川有50万,博白有120万,玉州、福绵和玉东新区有20万,兴业有7万,北流有14万,容县有1000人;广东的客家人占全省人口三分之一;港澳台有客家人600万;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印尼、越南的客家人约400多万;美国的客家人有30万.....客家,英文:HAKKA,意译:河洛。“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华侨,有华侨的地方就有客家人”。

世界著名的东南亚历史学家、民族学家徐松石(出生容县,定居美国)也是客家人,在他等身的著作中,专门有一章《岭南的客家人》。

史学家把岭南居民分三类:一、土著民系,以俚、僚后裔为主的少数民族;二、广府民系,自秦“南平百越”,向岭南移民50万,最早南来的中原人和当地人生活在一起,再加上汉、唐、宋、明、清南迁的汉人,还和当地人通婚,繁殖的后代,属广府民系(讲粤语为标志);三、客家民系,说啀话。

为何同是有中原汉人血统,却分出广府民系和客家民系呢?

原来,被称为客家人的祖先,从北南迁,经过江西(赣南是第一站)、进入吴越闽,居住了很长时间,和那里的百越通婚(其中的山越多为勾践后代和越国人),有了吴越血统,再移民岭南和各地,就成为客家民系了。徐松石说:“客家最初形成的地方,实为福建汀州府属的宁化县”,“宋前此等地方,在版籍史册上,并无主客之分。宋《寰宇记》及《九域志》始有主客之分”。后来,进入岭南的客家人又和粤族的土著通婚,所以,“今日的客家人,乃是中原汉族和越族粤族的混合体”。——这点我不难理解。我的祖先,原住黄河流域,姓姬,后迁到封地韩国,改姓韩。秦灭韩国,下令杀姓韩的。老祖宗为保性命改姓何,从当时韩国金陵郡南迁到梅岭之南的南雄珠玑巷,先在广东珠三角生活,再后迁广西,但没有到过福建的经历,所以属广府民系。而我祖母,是历史学家徐松石的堂姐,我看过《徐氏家谱》,他们老祖曾在闽越生活过。同是来自广东移居广西容县,他们却属客家。徐松石还说:“客家语多合中原音韵。”客家的啀话,古籍称“哎话”。“客家家族重教育,勤农事,性坚韧,行笃信,喜迁移,尚团结,确是中华的优秀部族。自五代以降,这一族人对于两广有一种很伟大的功绩,就是常为经济开发的先锋,和常为高尚文化的使者。”

客家人分布在我国的广东、江西、福建、广西、四川、海南等19个省、区的160个县市。以两广为例,原来的土著民系和广府民系,已在自然环境较好、交通相对方便的地方落户。客家人只好向更偏僻的荒村、野岭开拓。艰苦的奋斗,必需强调团结,于是客家人的“抱团”习惯(或者叫团队精神)比DNA更DNA流传下来。谁发达了,不忘乡里,互相提携;遇上麻烦,互相掩护——用句粤语说:“唯、伟、位”。

宋代以后,南流江和北流江流域的客家人和广府人一起,开辟、扩大了广西海上的丝绸之路。将北流江流域产的瓷器和藤州中和窑的瓷器,以及由梧州收购来的丝绸,经短途陆运出鬼门关,入南流江装船运至合浦郡,连同福建泉州那边来的船队,南下到今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柬浦寨、印度,最远的,运到土耳其、埃及、索马里和肯尼亚,从外国运回了檀香、珍珠、琉璃、金银工艺品……

近一两百年来,客家出了很多名人:武的方面有民族英雄冯子材、刘永福;辛亥革命时,有孙中山的得力助手廖仲恺;共产党方面有朱德、叶剑英、叶挺、胡耀邦;民国时有张发奎(北伐名将)和薛岳(指挥的部队,歼灭日寇27万人,是抗日杀敌最多的将军);文的方面,学术贡献巨大的有著名的汉语言学家王力(博白人)和世界权威的历史学家徐松石(容县人)以及民俗学家钟敬文。

客家名训:“宁卖祖宗田,不忘祖宗言!”他们把祖训用诗歌的形式记下,如《致孝》:“百事孝为先/先知敬爷娘/寸草报春晖/时刻挂心肠!”如《养廉》:“为官在一任/造福在一方/勤政且廉洁/明镜悬高堂/施恩莫图报/受恩永不忘/莫做亏心事/一觉到天光。”这些诗,对非客家人,也有教益。

客家人冯子材和刘永福不仅是民族英雄,还很廉洁。志书写冯子材:“治军四十余年,寒素如故。”廉生威、威生勇。从他们身上,我们能看到客家人顶天立地的脊梁——面对法国侵略军猛烈的洋枪火炮,70多岁的冯子材带上两个儿子,叫人抬着两副棺材上阵,随时准备父子一同为国捐躯,大大鼓舞了士气。他还使用夜袭、包抄的灵活战法。当时雄踞大青山、金鸡山隘口的镇南关(现叫友谊关)关门已被炸破、工事已全部被毁。法军在关前立有木牌:“广西的门户已不再存在。”中国军队在关内北4公里的关前隘作诱敌主战场,在东西岭筑起三里长的石长墙,还挖了“梅花坑”陷井和深堑。冯子材还很懂得调动一切有利因素:听说凭祥有个壮族猎户蒙大,能举起80斤重的石锁舞得呼呼响(这石锁今天还留在凭祥博物馆),就备厚礼上门拜访。蒙大很感动,自己投军,还带上众猎户参加冯子材的敢死队。一场恶战刚过,天黑法军暂时退兵。拂晓前,蒙大带上几百名敢死队,全身涂有猪血,从熟悉的小山路走出,到布满死尸的路边和田野,躺下装死。法军在晨雾里又入关来进攻,刚走过死尸路段,架起火炮猛轰。当阵地上一片火海,法军冲近长墙,冯子材高举长矛大喊:“冲啊!”和他的两个挥大刀的儿子跃出栅门,奋勇杀敌。中国士兵潮水般冲过去,左右冲突,开展惨烈的肉搏。法军背后又杀声如雷,敢死队的刀光如闪电。洋枪火炮在近距离不能发挥作用。在敢死队两侧和背后,早已埋伏着汉、壮、瑶老百姓和越南民众,有千多人,都手挥刀枪、禾叉来帮杀敌。喊声震天动地。法军腹背受敌,许多都成了刀下鬼。冯子材乘胜,在广西提督苏元春配合下一举收复文渊(今叫同登)和谅山。歼敌一千多人。法军头目尼格里也身受重伤,由士兵抬着逃脱。——这就是著名的镇南关大捷!

祖籍博白的黑旗军首领刘永福,又名刘义。粤语民谣:

“刘义打番鬼/越打越好睇,兵死能翻生/嚇死老番鬼,传说神助威/实为计谋使,番鬼见黑旗/又当遇见鬼!”

刘永福凯旋回到钦州后的故事,同样可看出客家英雄的素质:他把慈禧太后还有越南王赏给自己的大批金银,建了“三宣堂”(因越南王封他为三宣提督),还在钦州建起了一条长街(就是那条有骑楼的老街),给伤残的士兵每人送一间铺(产权归士兵),让他们和家属能出租铺面或自己开铺谋生。有回,有个立过战功的小头目到三宣堂,看见有个婢女有几分姿色,就捏了一把。刘永福知道了,大怒,叫来众下级,还叫人端来两个杯,对小头目说:“人是有尊严的,婢女也是人!你斗胆调戏她,现在这两个杯,一杯是砒霜,一杯是人屎,你必须选一杯吞下!”小头目只好当众吃屎。可见,他的军纪严明和他还有“尊重每个人的价值和尊严”的人文精神。刘永福从不好色、不纳妾,还定为家规:儿孙只准娶一个,万一妻子早死,才可再娶。现在如果你到三宣堂(钦州市博物馆),讲解员也会说出这个故事。刘永福是记牢客家家训的:“百年同船渡/有缘结鸳鸯/妻贤夫祸少/恩爱福寿长/白头相伴老/比翼双飞翔。”

客家文化名人、语言学家王力,这里从略,因为博白人已把他说透了。这里只说徐松石。徐家迁到容县数代,连客家话也不会说了。但徐家建屋,只看中对面一个像钢笔尖一样的小山峰,让大门对正它。选址的风水不一定有科学,但反映了这户客家人的价值取向。客家古训:“月光照莲塘/围屋闻书香/胸中有笔墨/出门气轩昂!”徐氏家族是很重视读书的。清末,广西有留学生120多人,徐氏家族就有5人留学日本,且5人都参加同盟会。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月,徐家要女子也读书!我祖母8岁时就被送到桂林就读于清末广西唯一一间女子小学。徐松石的父亲徐玉其和叔父徐玉黉,留学日本参加同盟会,回国在家乡和其他人办起容县师范学堂,徐玉其任学监兼视学。还在容城办了群秀女学和育才中学,后他们宣传同盟会的“躯除鞑虏、平均地权”,被清政府通缉(如被抓,会被杀)。他们逃到南洋,办起了南洋兄弟烟草公司、还办橡胶园、开商店,赚得的钱全捐给孙中山当辛亥革命经费。推翻了满清,他俩不愿为官,回容县乡下办实业去。徐玉黉在家乡办起长河小学,对穷人学生不收学费还赠送书、簿、笔。对自己的子女,放学后一定要参加体力劳动。徐家办有微型造纸厂,子女放学后就当小工人。徐家认为:经过艰苦磨练才能成才。现在徐家在容城金珠街118号的新房子内还保留有一个1950年前使用过的皮箱。有两个徐家青年先后用这个皮箱出英国留学,其中一个成为博士。20世纪,徐家根据客家古训和徐氏家规育人,后裔侨居在国外的,有一批专家、教授;在国内培养出了一个大使级的外交官、三个大型国企的厂长和经理、两个高级教师、一个主任医师、一个副处级税局副局长,还有个年纪轻轻,就当上省级电视台的中层领导。到21世纪,徐家有个女子徐进在广西高中毕业,留学美国,成为国际著名的IBM公司高级工程师,拥有十三项软件技术发明专利权,获美国众议院授予2005年美国专利成就奖。这门客家徐的后代,成才率之高,实在叫人惊叹!真能为容县的峤山增辉、让绣江含笑!

徐松石的著作有《粤江流域人民史》《泰族壮族粤族考》《百粤雄风,岭南铜鼓》《东南亚民族的中国血缘》《台湾土著考》《日韩通古斯民族的渊源》《基督教与中国文化》《匈奴蒙古民族考》等几十种。到20世纪80年代,他又写了《华人发现美洲考》。中国中央电视台还根据他的著作和指点,到美洲拍了纪录片,在CCTV上播放。到20世纪90年代,中国华东发生特大洪灾,他这个90多岁的老人,还利用他当基督教牧师的身份,为中国的救灾募捐。爱我中华之心,实在可嘉!他代表了海外的客家人,对中国文化和世界文化,作出了贡献。到1999年,他活到99岁时,因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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