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涧的石板
□白小兰
“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清涧人，一生下来就和石板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我们那里，小孩刚出生时，大人们便毫无例外地要先放在石板铺成的土炕上。孩子半岁左右，来来回回爬动时，他们又要请石匠师傅打一个石锁，把小孩用布带子拴在石锁上；请不起匠人的家庭，大人直接搬一块圆润好看点的石头，放在土炕上，用绳子把孩子系在石头上，免得他们在大人们照顾不周的时候摔下炕去。长大了，每个孩子都会背着一块小黑板去上学。这小黑板是用墨汁染成，也是石板，供孩子在学校里算题或写生字用的。
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家里的摆设也都是石头制成的。凳子是石头的，梳妆台是石头的，只不过梳妆台上多了好看的布条包裹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的木柜呢。家里最值钱的几口水缸自然也是石头打凿的，就连放粮食和米面的器具也是石头制成。记得妈妈总是把剩下的好吃的东西放在水缸里，大概是便于保存吧。有一年，妈妈把中秋节吃剩下的玉米馍馍藏在水缸里，我放学回来，提着篮子准备拔猪草，走出大门，因饿得慌，就偷偷回到家，趁爸妈不在，推开石盖，准备吃一个玉米馍馍。谁知刚弯下腰，石盖一下子掉在了我的脚上打成两半，我的脚被砸肿了，疼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下，一边揉一边哭，想着如果让爸妈看见，少不了挨一顿揍，于是就挣扎着站起来，把摔成两半的石盖捡起来，再盖在水缸上面……
随着年岁渐长，和石板、石头打交道的机会就更多了。在当地，圈窑洞离不开石头，墙壁、窑顶、门框都是石头垒起的，窗台也是石板铺的，院子里的厕所、台阶，还有大门的两边全是石板砌成。
后来，我离开了家乡，但对家乡的石板一直情有独钟。改革开放后，听说当地政府将石材的开发列入重点建设项目之中。目前我们村的石材加工业已初具规模，经过加工的石材产品平整、坚硬而且色泽清蓝，是公路桥梁、居室内外、广场公园建设的理想选择。这多年我在延安通过几年打拼，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楼房，但因为从小生活的习性，感觉睡席梦思床没有我们老家清涧的石板炕舒服。装修期间，我特意请来了老家的装修工，在我的一个卧室里用木材模仿着做了一个木板炕，炕的下面安了暖气管，晚上睡觉时，感觉仿佛回到了我们的老家，又躺在了热呼呼的平整而舒服的石板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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