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梦想的灯盏
在母亲温热的土炕上,疯玩了一天的儿子渐入酣梦。就着昏黄的灯光,母亲还在忙碌着零碎的家务。凝望土窑里打着岁月印迹的斑驳泥墙,我又一次翻阅起过往……
母亲出生在清涧县一个偏远的山沟里,那里穷山恶水,交通不便,维持生计尚属不易,更别奢望读书上学了。12岁,母亲丧母,她接过外婆托付的重担:一个有神经病的姐姐和两个只知道扒拉饭的弟弟。在那些灰色的日子里,母亲时常挎着柠条编的大笼出去拔猪草、寻吃食,设法来哄三个吃着鼻涕还叫饿的弟妹们。在哄弟弟妹妹熟睡以后,母亲学着外婆的样子洗洗涮涮、缝缝补补,有时候做着做着就睡着了,一不小心碰倒了煤油灯,灯油洒了一地,母亲便哭着念叨好长时间。就这样熬呀熬,熬到了出嫁,熬到了生儿育女,熬到了守望一生的昏黄灯光。
为了能有个“贴心的小棉袄”,母亲在生了四个儿子之后才终于如愿以偿地得了个女儿,惊喜之余也难免艰辛。退伍后的父亲因当了村主任,整天忙着所谓的“公家事”,无暇顾及母亲与孩子们,一个庞大的七口之家全撂给了母亲。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母亲的人生内容只有儿女们的吃饭穿衣。日出而作,日落也不得息,光景圆规般划定了母亲所有的脚步。
那时候的生活就一个字:苦!什么皇粮国税、任务摊派、修路修渠、筑坝筑田,无谓春秋,不论风雨。鸡鸣头遍她就生火做饭,然后将我们早早地从热被窝里揪起来,草草喂饱,催促该上学的上学,不上学的就用布带子一拴扔家里,然后自己带着饭上山了。那被拴起来的孩子像秋后的蚂蚱,哭笑打闹、撕扯挣扎,直到精疲力尽沉沉睡去。每每看到街上的糖葫芦,我便会想起被拴在土炕上的我们,估计糖葫芦的创意人也有过和我同样的经历,不然咋非要把山楂串成串呢?
那时候我们恨母亲,恨父亲,恨我们像没娘的孩子的生活。可现在回想起来,母亲在地里的牵肠挂肚恐怕只有为人父母后才能够体会得到。可是母亲不曾流泪,也不曾埋怨,只是在暮霭沉沉时匆匆回家,然后生火做饭,喂鸡喂猪,手脚麻利地收拾场院,直到我们一溜排趴在炕上进入梦乡后,母亲才得以上炕小憩。可不知有过多少次,当我夜半醒来时,又见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做着那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搓麻绳、纳鞋底、缝补浆洗……我有时候埋怨地说:“您就不能好好地睡一觉吗?”母亲听了总是笑说:“等你们长大成了‘公家人\’,妈就能美美地睡觉了。”那时我懵懵懂懂地明白,母亲的梦便是儿女们能成为“公家人”。渐渐懂事的我暗下决
心:一定要成为“公家人”,帮母亲撑起这个家。于是,在那盏承载着母亲厚重希望的昏黄的灯光里,我放飞着梦想。
如今,我已是母亲梦想中的“公家人”了。儿时那段苦涩的生活成了我和儿子被窝里经久不衰的话题,每次提到昏黄灯光下的母亲时,儿子就会一脸稚气地追问:“奶奶的灯是不是有魔法,能变出梦,变出巧克力,对吗?”我未知可否地笑说:“奶奶的灯很神奇,你就是那盏灯里变出了的。”儿子一脸的疑惑,满眼都是神奇的魔法灯!天真的儿子哪里知道,那盏灯里承载着奶奶多少心酸与梦想……
现已60岁的母亲,身体还算硬朗,在煤油灯早已消逝的今天,母亲还总不忘在家里那盏15瓦的白炽灯泡。我们偶尔回家嫌黑嫌母亲太节俭,摘了多次,但就在我们走后她又麻溜地换成了她的15瓦,换了摘,摘了换,拗不过母亲的我们也只好作罢。慢慢的,我也贪恋起了母亲的那盏灯和土炕。
刘海岗
新闻推荐
本报通讯员贺春峰报道12月4日,清涧县卫生局组织县卫生监督所、妇幼保健站、疾控中心开展了“12·4”法制宣传活动。此次宣传活动以“加强法制宣传教育,保障人民健康权益”为主题,共设立宣传点、法律...
清涧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清涧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