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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故乡一年一度红枣成熟的季节，那漫山遍野、红翠相间的枣林迎着明媚的秋阳，在湛蓝如宝石的天空下随着千沟万壑而此起彼伏，组合成黄土丘陵上一年中最美的风景。
谁也说不清故乡啥时候开始有枣树了，正如谁也说不清这块沟壑纵横的地方啥时候有人类在此生活一样。望着那绝壁和坍塌得难以辨认的古寨、古窑，常想祖先们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讨生活呢？或许为了这清澈的溪水吧，当年的流量一定比现在要大数十倍，那修在几近山顶的古窑就是佐证，那被河水长期冲刷过的河槽已形成嶙峋的绝壁就是佐证，这条至今仍无多少污染的河水就像一条长长的藤，沿途的六七个村庄就是结在这藤上的瓜；或许为了逃避战乱吧，无论外面如何改朝换代，平原上狼烟四起、刀光剑影，这里仍然风平浪静，可以悠闲地种地、养牛，静听鸡犬之声，那绵延不断的黄土丘陵足以挡住百万雄兵；或许就是为了这块土地能生长枣树吧，即使在五谷杂粮因旱绝收的年头，红枣照样可以丰收，使他们度过灾年，不会被饿死。祖辈们说即使像光绪三年那样的大饥荒，本村无一人饿死，是红枣救的命。可惜村中已找不到几棵古枣树了，那个农业学大寨、大修梯田的年代毁了不少成片的枣林，倒是有一棵如水桶般粗壮、高达数丈的酸枣树生长在类似天坑一样的山乡
圪劳里，极为罕见，恐怕至少有几百年了吧，这可是枣树的前身，生长要比枣树缓慢得多，古称“棘”，结出如弹珠一样的酸枣，是镇静安神的中药材。诗经《魏风》中有“园有棘，其实之食”；《小雅》中有“营营青蝇，止于棘”。而故乡这一带春秋时期就属魏国，那时恐怕还没有人类在此生活吧，不过《清涧县志》上
说距此十几里的沙家河、樊家岔村曾考古发现四五千年前仰韶文化时期人类生存的遗迹。悠悠千古事，谁能说得清楚呢？而枣树是从酸枣野生群体中优选、驯化、培育而来却是铁一样的事实。由山东临朐发现的酸枣叶化石证明，我国至少在1200万年前就有酸枣，从河南新郑斐李岗文化遗址中发现枣核化石，证明经酸枣培育出的红枣在我国已有8000多年历史。早在西周时期人们就开始利用红枣发酵酿造红枣酒，作为上乘贡品，宴请宾朋。
“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则为枳”，枣树更是如此。紧挨着的两座山头，所产的红枣品质大不一样，有时一座山头，山这面与山那面的枣质也不一样，把黄河滩最好的红枣树移栽到清涧县城，即使管理得再怎样好，所产的红枣质量也大为下降，鲜枣还可以吃一吃，烘干之后就如木柴一样了，味同嚼蜡。“一方水土一方
人，红枣出在黄河滩”，并且听得到黄河、无定河水声的红枣最好。全国有名的古枣园大多在黄河、无定河滩。处于黄河与无定河交汇地域的清涧王宿里村山环水绕、地势独特，“极目远眺峰绝处，只见枣林不见山”，经专家鉴定有百株千年以上的古枣树，20多株达1600余年，其中两株在4000年左右；车会河入黄河处的佳县朱家洼乡泥河沟村有100多棵树龄在千年以上的枣树，其中一棵植于唐朝年间，已1300多年，主干3人才可合抱，树冠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清涧县95年被命名为“中国红枣之乡”，所产红枣个大、皮薄、肉厚、核小，甘甜爽口，而号称清涧红枣第一村的舍峪里村黄河几乎绕这个村庄转了一个大圈。枣乡俗语说：宁吃“河畔”一颗枣，不要“山后”一麻包，虽然有点夸张，但也说明产于黄河岸边的红枣品质之好，是距黄河较远的山
中所产之枣无法比的。故乡距无定河十余里，所产之枣属于中等，而离河越远枣质越差，村前与村后的枣都不一样，谁见了都会说神奇！
“五谷加红枣，胜似灵芝草。”红枣既可当粮食充饥，又可作中药治病，如今更是人们的滋补佳品。《战国策》有“北有枣栗之利……足食于民”；《韩非子》还记载了秦国饥荒时用枣栗救民的事，所以民间一直视枣为“铁杆庄稼”“木本粮食”。如今的人们早已忘记了饥饿，但四五十年前红枣拌糠救了多少人的命！枣作为药用从《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以来历代药籍均有记载，对其养生疗病的认识不断深化，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枣味甘、性温，能补中益气、养血生津。常食大枣可治疗身体虚弱、神经衰弱、脾胃不和、消化不良、贫血消瘦，养肝防癌功能尤为突出，民间有“一日吃三枣，一辈子不显老”之说。因此，自古以来政府大力倡导栽植红枣，靠红枣致富者也不少：《魏书食货志》说北魏太和九年（公元485年）孝文帝昭示全国：“男夫一人给田二十亩，……种桑五十树，枣五株，榆三根……限三年种毕，不毕，夺其不毕之地。”陕北当时属北魏，那些主干已镂空但仍枝叶繁茂的古枣树说不定就是那个年代栽植的。如今红枣已成清涧的主导产业，“清涧红枣”已被国家确定为地理标志产品，正源源不断地销往全国，走向世界。
□郝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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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涧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清涧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