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其实就是一碗米粉

玉林日报 2021-02-22 04:37 大字

乡愁和离开家乡的距离成正比,离开得越久、越远,就会越醇浓。每个人的愁不一样,但总会通过一些家乡的特产来寄托。我的家乡在陆川,那里有美丽的九洲江,江畔世代生活着纯朴、勤劳的乡亲。出门在外,除了想念亲人,我想得最多的莫过于老家的米粉了。

一碗粉的魅力有多大?我的很多同乡常常穿过大半个城市而来,就为了一碗正宗家乡风味的陆川粉。我生活在南宁,常常可以往返于家乡与生活地之间,吃到老家的米粉,行为就没这么夸张,观念也没那么强烈。对于此种情感,我弟弟对我的评价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弟弟馋粉的程度有点夸张。无论是偶尔公务到南宁还是回老家陆川,必是第一时间找粉店,而且一个人点上两碗。尽管多数时候是眼睛大肚子小,往往只能吃一碗或者多一点点。

他高中毕业离开家乡,到上海读书、工作。那时他跟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家乡再常见不过的两样东西,一是钢筋森林的城市中难得一见的烤红薯。据他说,路过烤红薯摊子闻到随风飘来的烤炭裹着红薯的香甜味道,往往就会顺手来两根,那美味不得了;二就是他大谈特谈的粉了。偌大的上海滩是难以找到家乡的风情和风味的,后来他辗转到深圳发展事业,长住在福田中心区,烤红薯难得一遇了,只剩下对粉还有点念想。但往往在梅林、侨香村周边,甚至到布吉、小坪山,也都找不到家乡正宗的粉的味道,只能空思念而独惆怅。

我对家乡粉的认识源于小时候的记忆,一碗米粉的原材料,来自久负盛名的“簸箕炊”。以往“簸箕炊”是纯手工做出来的,新米加水浸泡数小时,掺以米饭,并在一起磨成浆,倒入一圆形竹制簸箕蒸熟即成粉。现在米粉更多的是机制,机器打的浆,用铝制的大托盆蒸出来,纯手工的做法已经少之又少。我们兄弟几人回老家,父母知道我们好这一口,往往会在市场买几斤“簸箕炊”回来,煮好汤,浇上料,拌好了吃,味道自然也不错,可惜还是少了街头路边粉摊的风味。弟弟往往就会“抱怨”,还是到街上去吃得过瘾。可见,除了粉好,还讲究做法和配料。

米粉的做法有生料粉、凉拌粉,配料较为典型的是牛腩粉。凉拌吃法显然更普遍也更受欢迎一些,不放汤水,重在调酱,配上大块的扣肉,或者叉烧、牛腩,再浇上汤汁,最后直接淋上一小勺清油。粉是滑的,配料也是,感觉整碗粉都是滑进肚子里的。这种刺激味蕾和舌尖的爽爽的感觉还真是离开家乡就难得遇上。

我们兄弟几个比较集中地回老家一般是春节、重阳节等节日。往往正餐时在家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着几张桌子吃团圆饭,然后几兄弟晚上摸出去宵夜。宵夜不奢华,就是吃一碗牛腩粉,老家附近就有“肥婆牛腩粉店”。夜幕降临,吃粉的长队就开始排上了。逢年过节我们在家时,队伍里往往也有我们的身影,还一起带上妻儿,趁着老人睡着了或者稍不留意,我们就蹑手蹑脚地下楼,就近吃一碗牛腩粉。有不便出门的,往往不忘叮嘱我们顺便打包一碗粉回来,这一天才算没白过,才能安稳入梦乡。我的女儿,就常常说想回老家去玩,问起原由竟是想吃牛腩粉了,弟弟的儿子也有同感。

八雕是我的同学,在南宁常常聚会。有一天聊起家乡,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老家的粉,他不经意提及桂雅路也有一家“陆川粉”店,正宗陆川人开的店,据说是从陆川每天正儿八经地随班车送上来的粉。我很高兴,不曾想在商务区里也可以啖得正宗的陆川好粉,当下便随他去尝过,之后也连续吃了许多次,每一次都很尽兴。我将这个信息发到“九洲江纯诗人”微信群,身在南宁的几位诗人同乡也立即第一时间前往品尝。我另外一个同学高佬也常常从远在五塘的工地专程开车20公里过来吃粉。一碗粉的魅力居然那么大,这真令不了解情况的人难以理解,说到底他们无非是身在异乡,只能以家乡的味道或者物品寄托一下思乡之情,这是他们对家乡最朴素的情感。

父母退休后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城市里,问他们想吃什么好吃的,他们竟然也只想着吃一碗家乡的粉。他们说,其实我们每一次回家出门去吃粉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想打扰我们,从不明说而已。父母深知,我们出门在外,难得吃到家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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