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背后的那些光 记舞台道具制作人朱德荣
修补扇骨 （梁良 摄）
舞台道具（资料图片）
演员展示道具（资料图片）
谢丽
南国特有的冬日，基本都是光影充足，这个早上，在文化大院的一间普通居所，笔者见到一位年逾80的老人，他头戴一顶深灰色鸭舌帽，穿一件深灰色羽绒服，他用普通话和白话掺杂着说出他的名字：朱德荣。他的职称聘书上，资格名称一栏写着——“舞台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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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技师”实际上就是舞台道具制作，对于不少喜欢观看舞台表演的人来说，舞台道具应该不陌生。
现代小品、话剧中的桌椅、沙发、柜子、门帘、屏风等各种摆设，演员手上拿的扇子、拐杖、枪支、背包等，戏剧演出的马鞭、刀剑、桨等，都是舞台表演中需要的道具，但又往往被我们所忽略。因为，更多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剧情的跌宕起伏中，在那些演员的嬉笑怒骂、婉转唱词中。
被忽略的，当然包括这位80多岁的舞台道具制作人。
知道朱师傅，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上个月，我们新打造的一个舞台原创小剧，需要一些符合剧情表现的道具。我们在网上搜寻，没有达到要求的；在其他地方也找不到人做。于是，有人推荐去找朱师傅试试看。
跟朱师傅沟通时，告诉他大致剧情、道具的使用要求、大小、颜色等，他点头颔首。一个星期后，如约去取道具，道具上手大小、款式刚好合适，耍起来很顺手，而且很结实。
朱师傅的老伴告诉我们，“老头子要求太高，他讲那个形状的道具只能用老竹子做，有什么办法，就陪他去市场找竹子咧。他挑剔得很。”“回来把竹子一根根地削，削成长条，再一点点地编成你们要的那种形状，最后自己涂上绿色的漆，就是你们要的道具了。看着还是蛮顺眼的，用得还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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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师傅是广西玉林陆川人，“那个时候农村还有文艺队，我读过书，也喜欢上台演戏，经常自己写剧本、自己编、自己演。”上个世纪50年代，无论演什么剧，他都乐此不疲。他的编演特长也得到了认可。1958年，刚好广西艺术学院招生，乡村文化馆馆长就写介绍信推荐他去。到学校后，他学习的专业是舞台表演艺术。
因为爱好舞台艺术，他学得如痴如醉。在学习实践和采风中，老师带领他们，足迹遍布广西的每一个县份，把广西各地的地方小戏都做过研究和学习。
朱师傅的老师独具慧眼，发现这个学生比其他学生多一个特长，就是喜欢自己琢磨和动手做舞台道具。老师有意识地给予他更多的拓展空间，教他做道具。结合之前扎实的舞台艺术知识学习和储备，加上自己的理解，朱师傅的兴趣逐步转向舞台道具制作。
上个世纪60年代初，毕业后的朱师傅分配到广西区歌舞团，成为一名舞台技师，从事的是舞台道具制作。进入上世纪70年代，他多次辗转，于1974年来到柳州市歌舞团，仍然是一名舞台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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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问朱师傅对舞台和舞台道具的感觉，他沉默了很久，说：“舞台上的人、灯光、服装、道具，每一个都很重要，它们要相互配合，少一个就不好看了。”
改革开放后，舞台艺术空前发展和繁荣，有舞台表演就缺不了舞台道具。谈到上个世纪自己制作的舞台道具，朱师傅的笑容慢慢展开。
“那时候条件还没有这么好，没有什么机器和现代化的东西，基本都是自己动手做的。”
“你看这把扇子，这是舞蹈演员用的彩色扇子，从扇骨、扇面到上色，都是用刀先破竹片，一根根削好，磨好，要滑，不能刺手；一片片的扇骨大小要一样，厚薄要一样，然后再钉成一把，还要开合不能卡壳，给跳舞的演员拿起来顺手，不累。粘好绸布了，还要贴闪亮的金色纸做装饰，这样在舞台上灯光一照，更加好看。是啊，要自己一把一把做出来的。一般一个舞蹈都是十把起步，也有更加多的。”
我拿过那把被尘封多年的扇子，擦去面上的灰垢，扇骨散发出自然微黄的润泽感、年代感，暗藏温度。它完全不同于我们现在随处可见的那种扇子，现在的扇骨都是机器切割、批量喷漆上色，冷淡，不易沟通。这把扇骨的背面写有一个名字，一笔一画，有珍而重之的感觉，应该是某个舞蹈演员的名字。可以想象，这把扇子陪伴的，和陪伴它的，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满是自信、幸福和温和。
朱师傅的老伴告诉我们，当初单位分房子时，他们要一楼的考虑是，经常下班回来赶做道具，敲敲打打的，半夜三更会吵人，住一楼就不会吵到楼下。原来朱师傅还有一套工具，自己制作的长凳，上面有刨具、量具等，是为方便制作舞台道具而设计的，可惜没有保留下来。至于做过的枪支、包包等各种舞台道具，一样也没有留下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家人也反对他折腾。”
朱师傅从柜子里翻出几张老旧的照片，那是上世纪90年代末的《白莲》之照，一张和导演张继钢的合影；另外几张是舞台上的舞蹈演员，身背背篓跳舞。他指着照片，“这些背篓都是我一个一个亲手做的，可惜没有留下来。”据说，当年剧团到新加坡演出时，在返程的飞机上，由于背篓太占位置，不能上飞机，不得不舍弃掉。
如今，道具的制作不再依赖于手工，机械化、流水线制作逐步取代个体。手工的温度也渐渐从舞台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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