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故 乡 □张晓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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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中,记忆最深刻、最清晰的时段,大概就是少年时期。就我个人的生活经历而言,我只在故乡生活了十七年,其中还包括懵懂的几年。但是,发生在少年时期故乡的多数事情,却都使我难以忘记,尽管其中许多事情远远谈不上锥心刺骨。
我的故乡在陕北靖边,从地理位置上看是陕西最西边的一个县,与内蒙古相邻,与甘肃、宁夏只隔一县。靖边县城在古长城之外,应该属于塞外。陕北的贫穷,似乎是“与生俱有”的,但靖边的贫穷大概始于大夏王朝衰落之后。清光绪年间,翰林王培芬到“三边”(靖边、定边、安边)视察,面对地瘠民贫的凄凉景象,用辞赋格律写下了《七笔勾》的诗句,一下子把“三边”的“万紫千红”“雕梁画栋”“绫罗绸缎”“山珍海味”“金榜题名”“粉黛佳人”“礼义廉耻”等一笔勾掉,让本就贫瘠的故乡更是雪上加霜。而今,时过境迁,陕北因丰富的煤炭、石油、天然气等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已与过去有了天壤之别。即便陕北人现在富有了,有时我还能体会到某种与文化与品位关联的被轻视;即便如此,我还要说,在陕北生活的十七年,是我记忆中最美的十七年。
至今,我离开故乡已经三十多年了。感到孤独的时候,特别是想念家人的时候,会想起故乡,想起与儿时的伙伴在一起玩耍,以及和父母拉家常时的情景,因为我的根一直在陕北。乡音是故乡的符号,是一个人永远摆脱不了也不可能消除的说明自己身世的符号,就像商标既体现商品的属性,又代表着某个商品。年轻时的我,总觉得陕北话不好听,于是拼命地学普通话,以便使人们不知道我的出生地。后来,普通话讲得还可以,倒是不会说正儿八经的陕北话了,许多人误以为我是南方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陕北土音方言总是不经意间冒了出来,人家一听就知道我是陕北人,想藏也藏不住。
当然,对故乡的钟情,更重要的在于故乡是随父母的存在而存在着。说实在的,人们回故乡,大多是因为父母的缘故,若父母离开了故乡或者父母去世,那么回故乡的时间自然要减少许多。故乡,其实是浮现在亲人之海的一只船。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看,中国人所谓家的概念,有时候就是有一个可以居住的房子,而只要有了可以居住的房子,便可以称之为故乡。就像租房子的人,虽然他生活并工作在某个城市,但因没有自己居住的房子,总有一种飘无着落的无根的感觉。所以有人说:此心安处是吾乡。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有时我也觉得只要身安心安,又何必计较只有出生地才是故乡的说法。
思念故乡,每一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感受。鲁迅在其小说《故乡》中写道:对故乡的感受多是由于自己心情的改变。正因为此,那些远离故乡的人便生出许多情绪来,也便有了李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感触,也便有了王安石“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的心情,也便有了王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的询问,更有那许多乡愁频频袭扰游子们的心灵。我没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对乡愁的体验并不深刻,但从我十七岁就独自一人闯荡的经历和感受来看,乡愁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尤其是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我能体会到那些远离家乡、为生活奔波的人们的心情。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每一个游子的情绪里都有一份乡愁,那份乡愁深埋于内心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
乡愁是一种甜蜜的痛苦。少小离家,前路茫茫,而变幻的风云又是那么的神秘莫测,就如一片飘零的树叶,或许是一只离港的渔船,未来要经历的没有人知道,所有经历过的苦只有自己知道。离开故乡,当故乡像一朵缥缈的云时,乡愁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乡愁的味道,是一种甜蜜中带有一丝苦涩和伤感的孤独的味道。余光中在《乡愁》中写道:“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呵/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他还说:“如果乡愁只有纯粹的距离而没有沧桑,这种乡愁是单薄的。”我理解,余光中的乡愁不是一般的对亲人对家乡的思念,而是对海峡两岸阻隔几十年不能团圆痛苦的质问,这种没有了距离感的乡愁,是特别的强烈的沧桑的沉重的。相比之下,席慕蓉的《乡愁》则要清新和轻松许多:“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是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别离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记忆中的故乡,犹如陈年老酒,时间愈久便愈醇厚绵香,穿越千年,味道也不会散去。
说起回故乡,我便想到当兵时每年的探亲,那种急切的感情真是无法形容。那时,每当我听到或自己唱起《爸爸的草鞋》那首歌时,都会热泪盈眶,一股离乡的愁怆噎满腔,同时隐隐感到远远的故乡在召唤,让倦航的船儿快来靠港。而当父亲去世、母亲又离开陕北之后,故乡的味道对我而言似乎淡了许多。
有人说,故乡是用来怀念的。可是,我却觉得故乡应该是具体的可感的,是一个人心中温暖的安慰,更是一个人魂牵梦萦的地方。故乡,处处弥漫着乡土的气味,处处弥漫着不变的亲情。我敢说,每一个人都与故乡有着割舍不了的情丝,有着难以解开的情结。故乡,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梦境,时时激荡着我的热情,令我的心灵骚动。或许,在我将来退休在家或闲来无事的时候,或者当“落叶归根”的念头在心头泛起的时候,故乡的味道会变得更加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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