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生山中那盏灯
路越来越近,看上去是一个人打着手电行走。车到灯光的近前,只见一个人影站立,蓝紫色的灯光强烈的照过来,就是一个人,没有面部,肩上顶着一团蓝紫色的光。我觉得如果不是在车上,我会大骇一跳,这分明是传说中的一个鬼!有人介绍,这一般是吕梁少年,他们头上那盏灯是紫外灯,在山上抓蝎子。在夜里,紫外灯照在蝎子身上,蝎子是红亮的,好抓,抓了卖掉筹集读大学的学费。这吕梁山中的一盏灯,刹时令人读出人世的沧桑。
然而,我仍然对哪亮在山上的神秘的灯火感到困惑,我觉得它亮得孤独,在寒冷的夜色里弥漫着绝望的清寂。
星空下夜色中的山梁或峡谷里的一盏灯,我很想但永远不能去探望的一个人家,会不会有一个美少女在灯下读书呢?还是有一位银丝白发的老奶奶在灯下缝补?或有一个老汉在灯上独酌?李白诗中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总之,山中的那一盏灯永远是一个不解之谜。
有一年夏天,我跟随美国来的凯文硕士考察两栖类。我们走在东溪河畔的羊肠小道上。凯文会一些汉语,但仅限于“这条蛇是男的,这条蛇是女的”这类的表达。穿过芒草和灌丛密布的河边小路,下到卵石和砂子陈铺的河滩。天上一个月亮,水中一滩被浅流揉碎的银色月光。抬头,对面巨大而凝重的大山山梁上,亮着一粒灯火,微弱到近乎熄灭,却顽强亮着。那是一盏森林中的灯。
我看见凯文硕士手执装蛇的布袋,抬头仰望山中的那一盏灯。他说,那有一盏灯。是时,我想到他的北卡罗莱那州,在美利坚的大地上,会不会也有同样的一盏灯?我想会的,在地球上任何的一个国度,大山里面的夜色中,都可能会有这样一盏灯。只是这样的灯下,会是各种各样的人生。
唯孤寂是同样一盏灯在夜里发亮。
有一次去木鱼拉茶叶,出发前关照工人,下班时锁好院门,打开院子的灯,我可能要晚上九点钟才能回。自2012年起,我经管木鱼石槽河和红举村两片茶园,木鱼那边的茶园,请土桥沟村的村民帮我采摘,采罢拉回红举村加工。
在公路修好以前,从木鱼到红举村70公里盘山公路要开上三到四个小时,这让我疲惫不堪。我的越野车后备车箱装的都是新鲜茶叶——铺上一床巨大的专用白棉布单,搁一层茶叶,码一层冰冻矿泉水,这种保鲜运输法一直沿用至今——在初冬的森林夜晚,车上有百多瓶冰块,冷得令人发抖。
车过漆园,过一个山口到回头线之上,就可以看到我的院子。蓦然看到黑暗的峡谷中,有一束明亮的灯光探向夜空。我长长地舒一口气,穿过茫茫密林,在悬崖峭壁上一车宽的坎坷公路上行驶三四个小时,终于回来了。
那一盏明亮的灯立即令我心情宁静,温馨和舒展。接下来,自然是一个灯火通明的不眠之夜,我要一个人将新采的茶叶加工完毕。
当我发现我也是茫茫夜色里山中的那一盏灯之后,脑海闪现曾经的在山中夜色里行走。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在夜里翻越大别山,车行在那雄险的大山中,星空下大山凝重的轮廓被勾勒在夜空上,路下面是无尽的深渊,车像一个小甲壳虫蜗行。举目远眺,忽然看见对面山梁上一粒闪烁的灯火,那盏灯火几乎要被夜色冻住。然而,随着车的颠簸,它依然顽强地亮着。那山中的灯火下,是谁人在那里?该是有多么的孤寂?一粒欲灭还亮的灯盏,下面该是一个人或一家人的漫漫的寂寞人生?刹那间,我的心里涌起一股绝望之情,我从灯火斑斓的城市里来,我不是那一盏孤独的灯。
另一次是车过吕梁山。从太原过离石,去往陕北的佳县。黄土高原的盘山公路,路旁稀疏的森林,刀削的红铜色绝壁。夜色降临后,只有两束车灯晃动在黄土崖上。蓦然看见一盏灯,发出蓝紫色的光。渐近之,又发现那灯在移动,离公
新闻推荐
王宇祥,1967年生,陕西省榆林市佳县祥盛农场场长。1993年丈夫因车祸离世后,年仅26岁的她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挑起了家庭...
佳县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佳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