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不隔两土情
高小定
陕西省府谷县与山西省保德县虽然是两个省际县，但是一衣带水仅隔着一条黄河，由一条不到600米的黄河大桥连接在一起，远看或者航拍两县几乎完全交融在一起，像是同一座城市。
按出生和成长来说，我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府谷人，但我的祖籍是山西兴县。许是血脉的传承，我对山西那块黄土地包括山西的保德县，下意识里寄有一种乡土的感觉。
记得第一次去保德大概是六七岁左右吧。当时，我的一个堂姐在保德教书，住在东关。那年正月二十五保德过会，我家姐姐带我坐船渡河去了保德堂姐家。当时年龄小，街上红火的事只记得人多，不过，在堂姐家吃过的“好东西”记忆犹新——油糕、粉汤，插了红枣的玉米面馍馍，还有老家的钱钱饭等，现在想起来好像还能回味到香味。
再过保德是上世纪70年代初，黄河大桥开通的那天。现在的府保一桥当时属于军备桥梁，修建时我还在5号桥墩上绑过十几天的钢筋，一天挣6毛钱呢。记得通车那天，我跟在几辆并排行驶的解放牌卡车后头，与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过了大桥。过桥的时候我特别高兴，觉得大桥通车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呢！过桥后我们步行到了东关，我用二分钱买了一个“三尖子”（一种切成三角形的饼子），当时舍不得吃，为了“显摆”，回来当着院邻孩子们的面才一小口一小口吃掉的。
后来，我过保德比较频繁主要有两个阶段。
一是参加工作了的上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前期，目的是看电影和去书店。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只能看到《新闻简报》和样板戏的时代逐步退场，电影院开始放映一些外国影片。那时我在府谷农机厂当工人，为了看电影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与同事或同学结伴过去，常常一下班就骑自行车上了黄河大桥过保德了。不知道是省份（地区）不同的原因，还是发行渠道不一样，同样一部电影保德县总会比府谷县早上映一到两月时间。因此，保德县每上映一部新电影，我们必看不误。好多影片现在依然记得，比如：朝鲜影片《卖花姑娘》《鲜花盛开的村庄》；日本影片《追捕》《人证》《生死恋》；印度影片《流浪者》《大篷车》；南斯拉夫影片《桥》《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英国影片《王子复仇记（哈姆雷特）》，以及法国和意大利合拍的《巴黎圣母院》等。
当时保德电影院在现在花园街的一个坡上，我们骑车从现在的蓝天市场南侧西拐从花园街上去，花园街路口到电影院中途是当时保德县的新华书店。一般过去先到书店里转一圈，再上去买到一毛钱的电影票，然后再返回书店等电影开场。由于经常过去，书店里比我们年龄稍大点的两个女服务员成了熟人，每每在书店等电影开场时，她们同意我们看一会书架上的书（当时没有书店开放书架这一说，隔着柜台买书走人）。后来由于外出上学、工作忙等原因，就很少过保德了。
频繁过保德的第二个阶段是2012年提前离岗至退休这段时间。除了少数时打的过去，大多是坐保德人经营的两块钱小面包车从府谷桥头动身到保德老街口（现在叫安澜楼）下车。近两年，府保两县通了城际公交车，我也有了老年人优待证，过保德更方便了。此阶段除了偶尔购物，大多是去蓝天市场吃羊头肉。蓝天市场是保德老街中心路边开设的一个集中卖小吃的市场，有点像大排档，经营着保德县许多地方小吃，比如碗饦、灌肠、猪头肉、羊头肉、羊杂碎、莜面栲栳等。我这人天生爱吃下水类（动物内脏）食物，一位吃货朋友说保德羊杂碎尤其是羊头肉很不错，就过去吃了一次，果然味道好极了。这下，“过保德”便成了我和朋友们去“吃羊头肉”的代名词。去得多了，吃得多了，对市场里几家卖羊头肉、羊杂碎的摊位也分出了彼此，大家一致认定一个叫小崔的后生卖的羊头肉和羊杂碎最地道、味道也最好，而且摊位干净，人也厚道。后来干脆先打电话预约好了才动身。一般是两三人或者三四人，市场就近买上一两瓶玻璃瓶汾酒，小崔给我们腾个地方，几碗羊头肉或者加一两份莜面栲栳与猪头肉灌肠，肉完酒干人走。旦有不足饱且不想继续吃羊头肉者，小崔会免费添羊杂碎至你不吃为止。
没想到这点口福自2019年5月以后被医生“取缔”了。在一次日常体检中，医生说我的血液粘度稠、血管堵塞严重，罪魁就是吃多了动物内脏食物，并嘱咐以后不得再贪口！从那以后，我很少过保德，也没再去吃小崔的羊头肉。
今年初冬季节，时隔一年半后，我再次获得了过保德的机会——有幸被邀随府谷县作家协会第二组参加了“府保文学采风联谊活动”。我们近20人分乘几辆出租车过了黄河大桥，坐上等在桥头的一辆中巴车，在保德原作协主席高定存的引导下，直奔采风计划的第一站——故城。
故城是保德县杨家湾镇所辖的一个自然村，村址在保德县城东关西边约10公里的山上。不要小看这个自然村，它是山西省文旅厅首批列入百家3A级乡村旅游示范村之一，写意的名字曰“印象故城”。来到村里，果然名不虚传。虽是冬天，树木枯枝叶落，地上花草凋零、残雪留痕，但是整体上依然能看出这个3A级乡村旅游示范村的气势来。从那些保护修剪过的树木，裸露框架的花圃花棚上看，完全可以想象出春夏秋季节绚丽景色！我贪于拍照没能详细听《保德文化》主编张剑飞的讲解，后来网上查看了一下故城村资料：“印象故城”秉承“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彰显文化特色、提升文化体验，集中打造了融“乡村聚落景观、乡村田园景观、乡村建筑景观、乡村庭院景观、乡村历史景观”为一体的景观体系。据说，这里还是汉代古城遗址，是西汉荀巨伯“以德退敌”之城，是明代五省总督陈奇瑜告老还乡的归隐之地，有石壁凿空的古钓鱼台在奔流不息的黄河岸上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在我们感慨府谷还没有像故城这样一个完整的景区谈论中，中巴车来到了保德县开莱新区的易地扶贫搬迁园区。整个社区很漂亮，一栋栋崭新整齐的黄色楼房，小区休闲场所有一些人在打乒乓球。同行的保德朋友介绍说，这样集中的安置点全县有3个，分别叫富民家园、幸福家园和惠民家园。
保德县繁庄塔高新农业示范园和府谷县的高庄则农业园区类似，不过，这里的规划建设更细致一些。我对农业新科技一窍不通，但最让我开眼的是，亲眼看到挂了果的香蕉树。
保德人和府谷人一样，善良、厚道、实在。中午我们喝的是保德人自己酿造的红枣酒，口感甘醇，不免想到府谷县碛塄农业园区生产的红枣酒，味道极其相似。虽然隔有一河，但是同一个黄土地脉，酿出的是同样的酒，我仿佛感觉喝出的是超过当年堂姐家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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