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陕北汉子的电影梦
本报记者 白亮
2016年底,电影《沙漠之心》在全国院线上映。影片讲述了一伙越野人在活动中走失后,经过人迹罕至的大沙漠、戈壁滩、沼泽地,遭遇野狼、毒蛇袭击和沙尘暴席卷,最后终于找到救援队的艰难求生历程,充分展现了一种不屈不挠、团结奋斗的精神,被称作国内首部荒野求生题材电影。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部题材独特、制作上乘的院线电影,却是由陕北定边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化传媒公司出品,却是缘自陕北汉子高振庆的电影梦。
做梦
高振庆1957年生于陕北的一个山村。早在少年时期,一得知乡里哪儿放电影,不管多远,他都会和小伙伴们去看。电影银幕,为他打开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那活蹦乱动的人物和遥远的故事,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一颗电影的种子,不经意间落入他的内心。
及至青年时期,他到定边县剧团做美工,接触到了真正的舞台艺术,更是产生了有朝一日拍电影的想法。尽管他后来又由于生计所迫,先后刻过版画,干过印刷,制作过吹塑画,做室内设计装修,办报纸,成立传媒公司,但不管是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高振庆内心深处拍电影的想法始终没变。少年时期根植于心中的电影梦,成了高振庆毕生的追求。
拍电影须有好剧本。为了自备拍电影的“干粮”,从2001年开始,高振庆开始创作、改编剧本。十几年来,他先后创作了《石琵琶》《你们离婚吧》等好几个剧本。他最初想把剧本《石琵琶》拍成电影,可在着手筹资拍摄之际,因为一些意外最终搁浅了。但他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不停地寻找合适的题材与时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参加了越野e族定边沙尘暴俱乐部在腾格里沙漠的飙车活动,越野人回归自然、团结奋战的故事深深打动了他。
处于毛乌素沙漠边缘的定边县是越野e族活跃的地方,其中有两位传奇人物:一个是弘法寺的建造者和住持法师曹东财。他是位癌症患者,术后不久就加入了穿越腾格里沙漠的行动;另一个是沙尘暴俱乐部队长郑浩南。他从19岁开始,就收养了流落城里的几个孤儿。之后,先后收养过100多名孤儿,最大的现在已30多岁。他的爱心行为被广为传颂。
面对这些感人的事迹,高振庆有了一种强烈的创作欲望,他要通过笔、通过银幕将其展现出来。于是,他开始创作一个以越野e族为题材的电影剧本,并下定决心将此拍成院线电影。
追梦
高振庆要投资拍摄院线电影的消息,在定边这个地处毛乌素沙漠边缘的小城引起各种冷嘲热讽。有人说他脑子进水了,有人说他肯定是哪根筋出了问题,还有人认为他是疯了,就连平时关系很好的几个朋友,也直劝他:拍电影那是行内人干的事,水深着呢!你个门外汉不是胡折腾嘛!
舆论的压力还在其次,更让高振庆底气不足的是拍电影的钱从何而来。
一部院线电影,即使是小成本电影,前期拍摄加上后期制作和宣传发行费用,没有上千万元根本拿不下来。而高振庆并非财大气粗的老板,从事文化行业多年的他,全部家当也不过100多万元,这拍电影的钱从哪里来呢?
他想到了借贷,可即使借贷来,谁能保证电影只赚不赔?因为拍摄电影很冒险,有人之前赔得血本无归。朋友便劝他:“你还是安稳点好,都近60岁的人了,万一有什么闪失,会把债务压在儿女身上,这是多大一个罪过!”
但电影梦诱惑着高振庆,经过再三思考,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因为他认为,再不拍一部电影,自己将会后悔一辈子。
确定了目标,高振庆一边修改剧本,一边安排爱好艺术、还在读大学的女儿去北京寻找导演,他认为只有找到好的导演,才能和他一起完成这个伟大的梦想。
女儿不辱使命,赶去北京请到了电影《富春山居图》执行导演李柯,3日后飞抵定边。
李柯是个儒雅谦逊的北京男人,高振庆一见到他,便认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合作伙伴。随即,修改敲定剧本、挑选演员、取景踩点等一系列前期筹备工作紧张展开。最终,这部定名为《沙漠之心》的电影于2013年10月1日在内蒙古阿拉善英雄会现场开拍。
由于影片取景涉及居延海、胡杨林、怪树林、黑水城、天鹅湖、巴丹古林、腾格里、毛乌素大沙漠等地,环境恶劣多变,黑风暴时有来袭,剧组成员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理和生理冲击,拍摄被迫多次中断,剧组只得历经3次往返取景拍摄,跨越秋、冬、春三季。
经过五省区十三地的辗转往复,一万两千八百公里的迁徙追逐,一千一百多个日夜的坚守拍摄,电影《沙漠之心》终于拍竣。
圆梦
电影前期拍摄是完成了,但要真正在院线上映,还要经过后期制作、报送审批等一系列更为复杂的工作。
从近年来的电影市场看,每年拍摄好几百部,一半以上进不了院线放映,而即使放映了,也有约三分之一的电影赔钱。
“哪怕是赔钱,也要上院线!”高振庆说。这不仅因为他有一种陕北汉子的执拗劲儿,更因为他对这部倾注自己和剧组人员许多心血的作品有信心。
这部电影以越野车大赛为故事背景,演绎了一场沙漠版的“速度与激情”:赛车在沙漠中极速狂飙,险象环生;几位主角和配角将迷途的焦渴、求生的本能、爱情的呼唤等充分呈现,让人不仅会感叹沧海一粟的渺小无力,更会感叹人类奋斗精神的伟大!整部影片还对现代人生存环境进行着一种暗示。
为了让这部电影不胎死腹中,高振庆先后17次赴北京,协调解决影片的后期制作及宣传事宜。这期间,他吃了数不清的闭门羹和各种各样的苦头,但也初步品尝了收获的甘甜。在“中国梦·电影梦”首届中国影视基地产业峰会暨优秀影视剧组表彰盛典上,电影《沙漠之心》和《血战钢锯岭》《长城》《28岁未成年》等大制作影片一起,获得2016年度优秀剧情类影片奖。
2016年12月2日,电影《沙漠之心》终于在全国院线公开上映。然而,由于大片的挤压,宣传的不到位,票房并不理想。高振庆粗略一算,自己得赔进去200多万元。
“虽然赔了钱,但我毕竟拍出了榆林市历史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院线电影,圆了自己的电影梦。”高振庆的这种“精神胜利法”,更能说明他对电影不离不弃的爱恋。
高振庆说,通过这部影片的拍摄,他感悟到:只有信念不倒、不断追梦的人,才能活得更加精彩,更有价值;而不试图追梦的人,他的人生始终不会感到真正的幸福,也绝没有多大意义。
如今,为了早日还清因拍电影欠下的债务,高振庆每天都在想方设法挣钱。但他并没有被债务压垮,他说,他要将自己的电影梦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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