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先生的激将法
▲2001年8月28日,作者参加玉林市文化广场王力铜像揭幕时留影。
▲王力先生写给侄女王揖荷的自寿诗。
舅父王力先生,在您诞辰120周年之日,我静静地伫立在玉林市文化广场您的铜像前,眼前又浮现了您的音容笑貌。您对我用过的激将法,是我人生奋起的动力。怀着无限崇拜敬仰之情,我写下这篇文字,以示晚辈对您的深厚情谊永世不忘。
舅父,我母亲王祥权是您的堂妹,从小就得到您的教侮,语文知识特别丰富。恢复高考后,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她在农村的一所高中担任高三语文老师,我也按知青回城安置政策到高中教务处工作,有了一份固定的职业。戊午年(1978年)夏日,您回到广西,在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约见了我的母亲和我。以前我没有见过您,只知道您是著名的语言学家,想来一定很威严吧。
当我们走进客厅,一位长者站起来亲切地和我们握手,用浓重的博白口音招呼我们坐下。哦!这位就是知识渊博的著名学者、中国语言泰斗“龙虫并雕”的大师,也是我的舅父王力。您有着宽而高的前额,厚厚的镜片里闪烁着一双秀气的大眼睛,透着掩盖不住的睿智,笔挺的鼻梁,不厚不薄的嘴唇紧抿着,凸显着知识的渊博和儒雅。望着您和蔼可亲的面容,我紧张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您先用博白乡音指点我母亲关于工作上的事情,怎样提高考生成绩的秘决,之后大家闲谈家常。当您知道我姐弟三人因“文革”失学未能考大学时,长叹一声,慈祥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话中有话地对我母亲说:“十妹,我看最差伙就是你了。你数一下,我们岐山坡的出嫁女,谁的后代没有大学生?而你三个子女,一个都没有,难道要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学无术,一代不如一代的愚人吗?”一辈子为人之师的母亲听后无地自容,脸上流露出深深的遗憾。我也羞愧难当,脸发烧,心乱跳,只恨自己不争气,没出息,丢脸丢到外婆家。
我知道舅父的话虽然是对母亲说,可言外之意就是要激发我积极向上的能量。其实,我的血液里遗传有二分之一岐山坡书香门第王氏家族的基因,应该不是笨蛋。难道自己就心甘情愿,在教务处碌碌无为打杂一辈子吗?这时,舅父站起来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外甥哥,脸红是好事,看得出你有上进心。我和你一样也没有机会读初中和高中。但你要记住:世上本无路,全靠人走出,百折不回头,崎岖变坦途。大志非才不就,大才非学不成!只要有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精神,天大的困难都能克服!”
您饱经风霜的眉眼中流露出鼓励和信任的目光。我双眼发热,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舅父,这是您对我的期望,也是您一生刻苦求学的总结!
舅父送别我们时,又赠我四句警世名言:“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必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最是书香能致远。”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舅父的激将法敲醒了满足于现状的我。从此,我痛下决心一定要提高知识文化水平,用真才实学为四个现代化建设服务。我制定了长期自学计划,用简直是拼命的方式,抓住业余时间把“文革”中失去的人生至关重要的初中、高中阶段的知识补回来。每当遇到困难时,我就想起舅父,您刻苦求学坚韧不拔的精神给我无限的动力。莫愁眼前崎岖路,迈步自有平坦途!
历经无数个挑灯夜读,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己未年(1979年)金榜题名,跨进了大学的校门。大二那年,我入了党,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舅父,攀越崇山峻岭到达辽阔的平原,闯过惊涛骇浪驶入温馨的港湾。我大学毕业后,获组织安排到市级行政部门工作。由于我记住您的“自愧庸才无寸功,不图垂老受尊崇”的教导,在工作中虚心谨慎、任劳任怨,进步很快。而立之年起,党组织把我从一般干部提拔为镇党委副书记、镇长、书记、局长、处级领导等岗位。
舅父,当我一次又一次提升职务之时,一回又一回手棒获奖证书那一刻,我都会想起您,是舅父的激将法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能量,指引我在人生道路的转折点上迈出了关键而又坚实的一步。您的激将法我受用一辈子,使我人生路上得心应手,体会到了读书改变命运的真谛!正如您赠给您的学生诗曰:
高山岌岌水泱泱,大好河山是我乡。禹迹茫茫多宝藏,原田每每足菰梁。献身甘愿为梁柱,许国当能促富强。永矢弗谖心似铁,匹夫有责系兴亡。
“生前一代雕龙手,身后三千倚马才。”可敬的舅父已经离开我们多年,但您在言语学术中杰出的贡献,给千千万万个求学者留下了丰富的精神粮食。您坚韧不拔的自学精神,定会在莘莘学子中代代相传,直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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