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傻傻的一抱
叶祖权烈士。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
这个季节,我最思念的还是埋骨南疆的战友们。但这场疫情,阻断了前往边防祭拜的路。只得把深情埋在心底,遥望南疆的一座座“花山”,送上一个“老边防”不尽的祝愿。
但我放不下对一名“老连长”亲人的追寻。
今年2月17日,微信朋友圈有很多纪念那场边境战争的文章,其中一篇微信公众号推文让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1979年的这一天,边境硝烟起,战斗异常酷烈。血雨腥风中,在最前线带领官兵作战的连长叶祖权不幸英勇牺牲,战后被追记一等功 他是自卫还击战打响后,广西方向最早牺牲并见报的连长。
这位“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烈士来自爱国重教、崇军尚武的博白县,埋骨靖西烈士陵园。
看到这里我心为之一震。退役军人事务部门成立之后,全国大范围全面收集登记烈士信息和功臣名录,在我一直高度关注的群体里,竟没有连长叶祖权烈士的信息。
我当即和博白县人武部王俊锋部长联系,叮嘱他尽快了解清楚叶祖权烈士的情况。王部长很快就把了解到的叶祖权亲人的情况反馈回来:叶祖权的父母共有六个子女,早已各自成家;叶祖权是家中老二,原已结婚并生育有一个女儿;他父母在世时与其弟叶祖盛一直居住在博白县东平镇石角村大路坪队;2016年其父母先后去世。
我让他们寻找烈士遗孀和女儿的下落,但没能找到。
不久前我到博白县调研,第一站就到东平镇,我要去看看“老连长”的亲人们可好。
在县人武部和镇领导的陪同下,我们一行来到了烈属家,刚一下车,一个30多岁的精干小伙子就走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并一直箍着我的脖子走了十多米!我感到很突兀,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有乡亲如此亲密地和我拥抱。人武部的同志拉开了那位小伙子,并告诉我他是烈士的侄子叶德武,看到我到来他太激动了。
“老连长”的弟弟叶祖盛在家门口迎接我们。走进二层小楼的堂屋,左边墙上挂着叶祖权身穿军装的遗像,镜框擦拭得干干净净。我在烈士遗像前默立了几分钟,向“老连长”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扫视了一下这个虽干净却显寒酸的家,顿时,一阵酸楚涌上心来。叶德武忙着搬板凳让我坐,他的热情让我感动,而他父亲却一直试图拦阻他。向叶祖盛赠送粮油水果等慰问品后,我们坐下聊起了家常。叶祖盛告诉我,二嫂娘家在柳州,二哥牺牲时,二嫂刚生下女儿不久,这对她打击很大,一直走不出思念爱人的阴影,在很多亲人的劝慰下,过了好几年二嫂才改嫁。前几年二嫂还带着女儿和再婚的爱人回来看过母亲。父母都去世后,感情的纽带断了,大家也没什么联系了,他们现在过得怎样我们也不清楚。去年政府送来一块“光荣之家”牌匾,今天又看到我们穿着军装上门,家里人都特别高兴,他的傻儿子更是激动 因为,他每天看着二伯穿军装的照片挂在墙上,见到你们就像看到二伯一样亲切!
叶祖盛说,他有四个小孩,因家里条件不好,大儿子外出打工入赘湖北,两个女儿已出嫁,现老两口与这个有精神残疾的儿子在一起,种着几亩地,前几年得到政府危房改造的补助,建起了两层小楼,一家三口享受政府最低保障脱了贫。
村干部告诉我,叶德武智力残疾,没有劳动能力,每月要花三五百元看病吃药,两个老人都是近70岁的人了,现在身体还能扛得住,以后确实不好办。
看着这两位朴实的老人和他们的傻儿子,我几度哽咽,数次看向挂在墙上的“老连长”和他的亲人们的照片。假如“老连长”还活着,这个家就有一个精神支柱和凝聚核心,亲情就会更浓,这个家也会有更多团聚的欢笑声。
在得知叶德武的病情后,就理解了他一见到我就扑上来的真情拥抱,这种发自内心的“冒犯”,是一种本能,更是一种热切的渴望!我后悔没让他多抱一会,他太长时间没有得到这种爱了!
英雄流血牺牲带给亲人的是永远的痛和思念。我们要用真情真心关爱关心烈士的亲人,让烈士的亲人过得好,才是对烈士最好的纪念。
那傻傻的一抱,抱出了我的心酸,我的内疚,更多的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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