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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初歇秋意渐浓的午后适宜喝茶茶宜普洱因它的酽醇温

梧州日报 2015-10-18 23:42 大字

阵雨初歇,秋意渐浓的午后,适宜喝茶。

茶宜普洱。因它的酽醇、温和、滑润,沉郁,无一不对应了这微凉的清秋午后的气质。

案上还应有一枝花,花宜素淡。这个季节,委实没有什么花儿在开了,一朵缅栀子就好。它的似有若无的芬芳,它的淡雅清丽的花色,也恰恰衬了这天气,这茶汤。

手边还应有一册书。书宜散漫,张岱的《陶庵梦忆》即可,或者,庆生的《得未曾有》、汪曾祺的《人间草木》,也无不妥。

最好还要有音乐。音乐宜静,单一往复的《夜的钢琴曲》系列,或者,区瑞强的民歌味道专辑,皆可。不动声色的旋律,和着窗外噗-哧、噗-哧的檐漏,酝酿出一个有声却静谧的氛围。

在这样的氛围里,你散漫地看,默然地听,随意地喝,直看得天光渐暗、曲调渐沉、茶汤渐淡。清洗茶盏之际,窗外暗淡的天光使人恍惚,不知道这个下午,是与花与音乐与书相伴的短暂时光,还是与普洱陈茶为伴的漫长岁月。于是,你想起了临沧的佤族人说的话:“喝了普洱茶,就能看到自己的灵魂。因茶通灵,茶接引了天地日月,接引了岁月长河。”

这说的哪里还是普通的茶,分明是被赋予了神性和灵性的茶,是茶外的深意。于是,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伪茶迷,说爱茶,其实更多的,只是爱这茶外之意。

据说,千年之前,惊蛰时节,武夷山茶农有三更时分相约茶山齐喊“茶发芽喽,茶发芽喽”的习俗。这一声声回荡在山野间的呼喊,是祈祷,是神圣,是憧憬,是希望……而那一山山笼罩在浓厚夜色中的茶树,那一树树沉睡在漫长冬季中的茶芽,果然就被“喊”醒了,在清明前后一场场的春雨滋润中,拔节、抽芽,然后被采摘、杀青、揉捻、烘培,制作成一款款蕴含千变万化茶香的茶品。

盛夏季节,我曾随朋友到一个边远山村里探访茶山。午后一场骤雨,茶山里空气湿度大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一畦畦排列整齐的茶蓬,顺着山势由山坡一直蜿蜒盘旋至山顶,中间参差间杂着高大的不知名植物。茶谚云:“阳崖阴林”,这些高于茶树数倍植物的作用,一方面,给茶树以适当的荫蔽,另一方面,给茶山以充足的湿度。所以,尽管时值炎夏,并非采茶的最佳季节,茶芽也嫩绿喜人,而每一棵茶树枝干上,无一例外地地缀附着斑驳湿润的苔藓,那是光阴和湿度的共同作用。掐一叶嫩芽放在嘴里咀嚼,想像茶农采春茶时灵巧翻飞的双手,那手心里微微汗湿的气息,茶又何止是汲取了天地山野之灵气呢。天地人和,于茶,也是相宜的。

主人的家,就在茶山脚下。建于七八十年代二层砖木结构的老屋,厅堂高旷,冬暖夏凉,庭院宽敞,视野开阔,情状参差略似我的故园。年逾八旬的阿婆拿出自种的黄皮、荔枝、香蕉招呼我们,并亲自给我们沏茶。沏茶的壶,一看就有年头了,铜器提梁,通体黑铁色,时光把它打磨得润滑细腻,叩之有金石之声。果然,阿婆告诉我们,此壶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已经伴随她几十个年头了,材质不明,原本是一对的,烂了一只。眼下这只,壶嘴也略有缺损,益见时光之痕。因此地并无制茶作坊,茶农虽种茶,家中却无茶品。当天我们喝的茶绝非上品,但经这老壶一泡,茶汤就有了岁月的颜色,和着阿婆蔼然的笑容,酽酽地,就把燥热的暑气给压下去了。我爱这茶外的山野淳朴之意。

电视纪录片《茶,一片树叶的故事》里说,融合,是茶的天性。这个融,是圆融的融,是融通的融,也是包容的容。比如,成都的老茶馆,一杯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茶水,就把五湖四海、性格脾气迥异的人们聚在了一起,这,是茶的圆融。而曲径通幽的清寂寺院里,僧人晨钟暮鼓、早课晚诵之际,手边一盏甘苦如荠的茶水,就参透了人世的苦乐、悲欢与贪嗔,这,是茶的融通。至于寻常人家,平常日子里案头灶间的一壶老茶汤,一股脑儿地灌下肚里去,也就浇灭了心头多少的块垒,冲淡了几多生活的困苦,这,是茶的包容。我爱这茶外的融合之意。

首部以茶文化为题材的长篇小说《茶人三部曲》,以杭州杭氏家族的百年兴衰沉浮为主题,绵延中国数千年的茶文化、茶精神贯穿渗透于文中的每一个细节、事件、人物中去。其间,中国重大历史事件粉墨登场,影响和左右着这个家族几代人的命运。而无论是多么激进狂热的理想、革命、运动,总有冷却,幻灭,破碎的时候,唯有茶一成不变,以其朴素、清淡、优雅、从容、沉郁、冷静应对世间纷繁万象。此书作者王旭烽浙大历史系毕业,曾在中国茶叶博物馆工作过,又是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理事,浙江农林大学茶文化学院茶文化学科带头人,可谓深谙茶中三味。她从1990年开始动笔,凭着对茶的热爱与深情,耗十年之心血,完成这部《茶人三部曲》,并籍此一举斩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桂冠。我敬仰这书里书外的茶人对待理想与生活、苦难与荣誉,历史与现实的态度,我爱这茶里茶外的精神和灵魂。

《茶,一片树叶的故事》里又说,“茶,经过了水与火、生与死的历练,与我们相遇,茶的命运,也就是我们的命运。”所以,当你焦虑不安时,当你困苦无助时,且喝

茶去吧。让茶的质朴与平静,让茶的优雅与从容,安抚你、慰籍你;让茶里的精神与茶外的深意启示你、引导你、普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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