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淳一无影灯日渡边淳一著桑凤平张宓知非译北京联合
渡边淳一
《无影灯》［日］渡边淳一 著桑凤平、张宓、知非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4年4月版
渡边淳一 1933年出生在日本北海道，1958年毕业于札幌医科大学，医学博士，曾是整形外科医生，在母校担任整形外科讲师，授课行医多年。青年时期弃医从文，开始文学创作，生前出版了130多部作品。主要作品有《失乐园》、《无影灯》、《光与影》、《钝感力》、《遥远的落日》等。
对于渡边淳一，许多读者公开表达“不喜欢”，有人承认最初阅读渡边淳一的作品，只为寻找那些散落于篇章间的软色情内容。但他的书在中国有着不俗的销量。中国读者熟知渡边淳一，大多从他的《失乐园》开始。在小说《失乐园》之前，英国诗人弥尔顿有同名长诗，取材于西方圣经中亚当和夏娃经蛇的诱惑被逐出伊甸园的故事。渡边淳一的小说《失乐园》虽没有直接写到这段传说，但他营构了一段因不伦之恋殉情的现代传说。质言之，其内核还是关于对禁忌的越界与突破。
渡边淳一的作品集中于爱与死两个主题的复调式叙述。如果说《失乐园》是写因爱而死，那么，他的另一部代表作《无影灯》则写的是因死而爱。事实上，爱与死也是文学的两大母题，但在日本作家那里备受青睐。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村上春树莫不如此，前两者更是以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日本文化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矛盾对立的两个方面，有日本文化的研究者用“菊与刀”来概括这种精神文化特征，一方面是极端的自我克制和压抑，另一方面又是极端的自我放纵和发泄。哲学家李泽厚在论述中日文化差异的一篇文章中提到，在中国，由于“实用理性”的基因，儒学赋予“生”以积极、肯定的温暖色调。日本则不然。也许由于多山岛国异常艰苦的生活环境，死亡的降临时常突然而又不可抗拒，这使得人生无常的观念比中国似乎带着更为沉重的悲凄感伤。视生命如虚幻，一切皆空无，蔑视死亡的来临；同时也正因为此，便竭力把握和十分珍惜生存的时刻，“惜生崇死”成了极为突出和强烈的特色音调。
而这种死亡美学投射于文学艺术中，表现为神秘与感性、虔诚与放荡的混杂交错。一方面是超越的信仰，另一方面是原始的情欲；一方面深深感伤人生，另一方面纵情享受世界。因而，我们也就可以理解，极度注重个体经验的“私小说”、“日记体”在日本何以格外流行。
有了这样的文化底色，加之比常人更频繁更直接地目睹了肉体生命的从医经历，在渡边淳一笔下，死亡和肉欲得到无以复加的强调。在爱与死之间，渡边淳一像一个医术老到的心脏搭桥医生那般，用婚外情和医疗题材实现了两者的有效过渡和连接。《失乐园》和《无影灯》即是代表作。
《无影灯》写出了面对死亡时人的无力和苍白
2014年4月30日，日本著名作家渡边淳一因前列腺癌在东京家里去世。他的故去，让他的作品再次受到注目，其作品授权方北京磨铁图书公司也对其作品进行了加印。日前，记者采访了磨铁图书编辑一杯无，她就相关问题进行了解答。
晨报：《无影灯》这一书名取自医学术语，除了与作者的医学从业经历有关，是否有其他寓意？
一杯无：如果读了渡边淳一的医情小说，才会知道他是行家，没从医经验的人是写不出来的。《无影灯》这本书很能说明这一点。这部小说主要内容是对话形式的，也就是叙述性很强，自始至终也没有说明无影灯的含义，但在小说最后有这么一句最能说明主题的句子：“手术时，伦子总是在这无影灯下等待直江。站在灯光下，不论直江、伦子、患者都没有黑影。他们都是本来就没有影子的人。”我觉得这里无影灯就是隐含一种死亡，人本来就是没有影子的。写出了一种面对死亡时人的无力和苍白。
晨报：请简要谈谈《无影灯》的内容。
一杯无：这部小说的背景是日本东京一家私立医院。主人公叫直江庸介，是著名医学院的年轻讲师，也是一位成就突出的外科医生。不知什么原因，他突然辞去大学里的工作，到一家私立医院屈就。在这家医院里，直江冷峻的外表和高超的医术很快赢得了医院中许多女性的垂青。但是，直江却一次次和多位女性陷入不可理喻的情欲当中，其中包括护士伦子、院长的妻子、院长的女儿、院长的情人，还有在这家医院堕胎的著名女歌星。但除此之外，直江在冷酷中却有很善良和正直的一面。这些都让人无法理解，以致于他染上了神秘主义色彩。直到最后，直江自杀后给护士伦子的信中才说明缘由，同时也表明，直江只对女护士伦子有真情。这部小说很多细节都含有讽刺意味，很深刻地揭露了人性。情节曲折又充满悬念，可读性很强。
晨报：渡边淳一自称是“私小说家”，该作何理解？作为他多本书的编辑，你如何评价其作品？
一杯无：渡边淳一曾说：“我无论怎么说，都算是一个‘私小说家\’，我的情爱小说里几乎都是以自己的经历为蓝本。”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他所谓的私小说家的言下之意了。确实，如果看了他的小说，便很能体会到这一点。有些人写小说，给人感觉很不真实，就是当下人流行说的不接地气。渡边淳一的小说，虽然很浪漫，但是接地气的。这也许就是他说“私小说”的原因，因为让人感觉很真实，好像就是他亲身经历的一样，所以读者才会读到心上。
晨报：《失乐园》和《无影灯》被认为是渡边淳一的代表作，请比较谈一下这两部作品。
一杯无：这两本小说其实也不好比较，《失乐园》是情爱小说，《无影灯》是医情小说。只能说各有特色。若有相同点，那就是都写了死亡和情爱。《失乐园》是男女主人公“寻死”，而《无影灯》的男主人公是在知道自己得了绝症骨癌面临死亡时对人生的一种阐释。
晨报：你怎么看渡边淳一作品中死亡和两性的主题？
一杯无：几乎可以这么说，渡边淳一的所有小说和随笔都涉及这两大主题。不同的主人公有着不同的爱情和死亡境遇。渡边淳一用了很大的耐心从这些故事中挖掘这两大主题的深层含义，甚至有些情节都重复了。有些挖得很精彩，让人拍手叫绝，但是有些还是落于套路了。在《无影灯》里，很多细节处理很精彩，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在这一点上，《泡沫》和《不分手的理由》就不及《无影灯》。就是这些细节，很好地表现了这两大主题，也是渡边淳一之所以成为渡边淳一的原因。
晨报：有论者评价渡边淳一作品与纯文学“隔一层纸”，对此你怎么认为？
一杯无：也许这就是他的书畅销的缘故。不过我对这种说法不敢苟同，渡边淳一小说的主题是看起来很大众化，很有娱乐消遣性。但是只要好好读他的书，比如《无影灯》，你可以很深刻地体会到他对文学的态度是很严肃的，他对情爱和死亡挖掘得很深。之所以畅销，得益于其作品主题的大众化。但同样的主题，在不同人的手中是不同的。
本报记者 张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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