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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刘思淮(化名)31岁采访人:陈芊 本报记者 采访时间:2012年5月16日采访方式:QQ
他答应过我的,说孩子虽然重要,但在他心里我更重要,说他爱我,尊重我的选择,如果我不想要孩子就不要……现在,我才知道他的这一切表态和承诺都是一句空话!我做了人流,他对我的爱也到了头。
星期天早晨,天才刚刚亮,王健(化名)就起床开始收拾,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收拾一下准备走。我一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干嘛这么急着走,下午走完全来得及。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点了根烟说:“反正呆着也没事,早点过去收拾一下,明天还得上班。”怎么会没事,我做完人流还不到一周,这个时候我需要他陪在我身边。但看着他一张冷脸,我什么都没说,从“五一”假期回家一周时间,他一直没给我好脸色,我知道再说就又得吵架。我让他给我倒杯水,他吸了口烟说:“自己倒吧,你没看我还忙着吗?”我起床给自己热了杯牛奶,从冰箱找出几片面包当早餐。从卧室到厨房我走了两转,王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结婚6年了,如果他在家,他绝对不让我下床做早饭,每次都是他做好早饭又亲自端到床头,支上小电脑桌放在床上让我吃,他说他要宠宠我,要把一周5天空缺的爱都给我补上。因为工作关系,我和王健一直两地分居,他基本上每周回来一次,星期五晚上回家,星期日下午就得回上班的地方去。“小别胜新婚”,我很享受这种婚姻状态,又有单身的自由,又有新婚般的甜蜜。人家把这种婚姻状态叫作周末婚姻,说是一种婚姻保鲜的法门,我不知道什么法门,我和王健这是不得已,但这种状态确实不错。有朋友问我,就不怕王健耐不住寂寞在那边找个小三?我说我不怕。我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自己的老公,因为我相信我俩的感情。
结婚6年,谈了5年恋爱,在一起算来都11年了,曾经爱得要死要活,我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嫁了他;为了我,他也顶住了父母给他安排的对象,为了这个,他和他父母吵翻了。我和王健结婚都这么多年了,到现在他父母都不太接受我,每次去他父母那儿,他妈对我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为了他,这些我都忍了,我想我又不跟他父母过,只要老公对我好,受点委屈也值。可是,我忍受不了他对我的冷漠,哪怕一点点。
就为了孩子的事,他还是对我变了脸!我知道很多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老婆不想要孩子,但我以为王健会不同,而且,他答应过我的,说孩子虽然重要,但在他心里我更重要,说他爱我,尊重我的选择,如果我不想要孩子就不要……
现在,我才知道他的这一切表态和承诺都是一句空话!我做了人流,他对我的爱也到了头。
我还能相信爱情吗?难道婚姻之于女人,就是生育的工具!
而且,婚前说好婚后不要孩子的,他也同意了。为什么如今却要变卦!现在想想真可笑,世上哪有什么爱啊,是我太天真了。只是生不生孩子的事意见不一致,所谓的爱就全部归了零。我总算从浪漫的爱情梦幻里醒了过来。可是,醒过来又怎么办呢?我妥协做出让步,还是让位——离婚,让他找一个愿意给他传宗接代的女人去?我们以前是那么相爱,想起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宠爱,又怎能真的说放就放!
这次怀孕是婚后第三次,第一次是刚结婚不久,那次做就做了,他没任何意见。做手术他都给他家里没说,他把我照顾得那叫个周到,我妈说大月子都没这么坐的。不让我下床,吃的喝的端在床前喂我,两天一只鸡煨鸡汤。为了照顾我他请了半个月假。假结束后临走还不放心,又把我妈叫过来照顾我。我妈看王健这么疼我,这才接受了他。我说过当初因为他工作的事,我家里死活不同意我俩的婚事,王健对我的好感动了我妈。
第二次怀孕是结婚第二年,是宫外孕,差点没要了我的命,这件事更坚定了我不要孩子的想法。而且,我们也没条件要孩子啊,两个人分居两地,有了孩子谁照顾呢?他一周才回来一次,生了孩子不都成我的事了吗?我是个连自己都顾不周全的人,有了孩子怎么办?他妈说我们有了孩子她给帮着带,可我们婆媳关系本来就不太和睦,如今还能面子上对付着,反正平时各过各的也没产生矛盾的机会,如果有个孩子放到她那里,我不是自找麻烦吗?
婆婆的说法却似乎打动了王健的心,自那次宫外孕之后,他虽明里不说想要孩子,但总是不时地旁敲侧击:说他妈多疼他姐的孩子,每天抢着去幼儿园接外孙;说他那外甥多可爱,说他喜欢那么大的小孩,粉粉嫩嫩的不心疼都难;说家里有个孩子才更有生活气息……我从来不去接他的话茬,就让他自说自话。谁家孩子看起来不招人喜欢,可那是看起来,养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男人爱孩子是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就不理了,到头来还不都是女人的事。我觉得两个人的婚姻就很好,为什么非得加个孩子进来,孩子一来,夫妻关系就都变了,变得没以前那么密切了,一切都围着孩子转,还为孩子的事经常吵闹,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我心里只有他不好吗?等有了孩子他可就退到其次的位置上了。王健笑说他不会吃自己儿子的醋,我说我怕生个女儿,我肯定会吃女儿的醋。
这些都是没事干的时候打的嘴仗,谁都没当回事。我知道结婚几年我一直不要孩子,作为唯一的儿子,他父母给他的压力很大,但他一直扛着不给我说。我婆婆忍不住了亲自对我说,我就说宫外孕后一直怀不上,她听了脸色很难看,我装作看不见。她让我找大夫,我只嘴上答应着。要不要孩子是我和王健的事,我不想别人干预。
这次怀孕纯属意外,四月中旬,我才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去医院检查,胎龄都7周了,将近4年没怀孕让我太大意了。我打电话把怀孕的消息告诉王健,没想到他听了居然非常高兴,说这是老天的安排,既然怀上了就生下吧,我们都年龄不小了,该有个孩子了。
我说:“我们不是说好不要孩子吗,怎么想变卦?”王健说:“以前说过不要,现在想要不行吗?再说我们也得照顾老人的感受,我家就我一个男孩,我不要孩子我父母接受不了。”照顾老人的感受就不考虑我的意愿吗?而且不要孩子是我和他婚前说好的,他凭什么说变卦就变卦?我和王健在电话里就吵起来,电话里谁也没说服谁。周末他回家又一个劲地劝我,软硬兼施,说如果我一意孤行,后果自负。我问什么后果,他说自己想去。我说大不了不过了呗,谁离了谁不活。他说这可是你说的……
为了这次意外怀孕,我俩吵翻了天。他还打电话给我妈,让我妈劝我。可是,他家老人干涉不了的事情我家老人也干涉不了。我让他陪我去做手术,他说要做你自己去,我不做这个孽。周末没过完他就甩手回单位了。
“五一”假期他回家来,最终还是没拗过我,陪我去了医院。胎儿已经成形,大夫告诉他是男胎。王健听了后什么话都没说,脸色非常难看。陪我回家的路上他还是什么都不说,把我送回家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喝得醉醺醺地往沙发上一躺,也不问我吃了没有。上午做完手术在医院里吃了点东西,一直熬到晚上我什么都没吃上。想想以前做手术时他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忍不住心酸,使劲忍住了才没掉眼泪。我没掉眼泪他却躺在沙发上默默流泪,说自己没本事,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看他这样,说实话我也有些后悔。可是,已经做了,后悔有什么用。
因为我做了手术,他向单位请了一周假陪护我。他哪里是陪护我,整天拉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开头三天他还给我做饭,他再也不尽心给我做什么营养餐了,随便做点什么往我面前一搡。看着他那张冷脸,我哪里吃得下东西。今昔简直不能对比,一对比才是冷暖自知!心里真的非常难受,不管他有多大意见,毕竟我在坐月子,他做丈夫的就该尽心地照顾才行。3天之后他连这点照顾都没有了,整天在外面转,也不管我能不能做饭,有没有得吃,回来还是一张冷脸。
星期六晚上他好容易在家,我们又吵起来,他说我剥夺了他的生育权,这么大年龄了也没有孩子,又吵了半夜。第二天是星期日,他早早就收拾东西回单位了。
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这个周末王健没回来。打电话说他得把请假期间积下的活干完,我知道他这是借口,他是不想回来。以前多忙他都不会耽误回家,真所谓情比纸薄。我说你不回来我就去我妈那里了,他说你随便吧,反正这个家也不像个家,各人随意好了。听了他这句冷冰冰的话,我的心凉了,我想,我们这个家是不是该散了?
记者手记
条约都可以撕毁,有关“丁克”的约定更是做不得数,许多曾经“丁克”的父母最后熬成大龄,甚至老龄父母就是明证。
恋爱可能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从来都不是,婚姻意味着责任,包括为一个家族开枝散叶的生育责任,这不容否认。
从某个角度看,一味贪图两人世界轻松快乐的人是很自私的。如果自己的爹妈也这么自私,这个世上还会有你吗?
如果还想要这个婚姻,就适时地做些让步。做了娘就会发现:不“丁克”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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