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新民” 稳定人心 缴械投诚的“新民”,仍有不肯安分守己者,造谣生事、四处串联、图谋不轨。以赣州府推官署理龙南县事的危寿,一直在基层工作,体恤下情
《阳明先生年谱》所记危寿功绩。
安置“新民” 稳定人心
缴械投诚的“新民”,仍有不肯安分守己者,造谣生事、四处串联、图谋不轨。以赣州府推官署理龙南县事的危寿,一直在基层工作,体恤下情,自是很快就发现从和平县窜到龙南县、龙川县捣乱的“新民”种种异动。看来,这些难兄难弟与盘踞广东从化的反明武装正在遥相呼应,危寿赶紧将这一“匪情”呈报王守仁。
正德十四年(年)三月十八日,王守仁颁布《行龙川县抚谕新民》(见于《重刻阳明先生文集》“别录·卷九·公移二·征剿浰头巢贼始末·其三十行龙川县抚谕新民”,亦见于隆庆本《王文成公全书》“卷十六·别录八·公移”),平息谣言,警告宵小,安抚民心。其抚谕有曰:“先据推官危寿并龙川县各申:依奉本院钧牌,将新民卢源、陈秀坚、谢凤胜等安插和平,及拨田地耕种;并拘仇家当面开释,各安生理,毋相构害缘由。近访得各民因闻广东征剿从化等贼,自生疑惑,东逃西窜,致令和平居民因而惊扰……尔等毋得妄生惊疑。及差人拘集新民卢珂、陈秀坚等,谕以广东官兵征剿,各有界限,尔等缘何轻信恐吓,妄自惊窜?俱各着令回原村寨,安居乐业,趁此春和,各务农作……”
此条抚谕,在周建华撰《王阳明南赣活动年谱》(刊于《赣南师范学院学报》年第二期)中,被系于“正德十四年……二月”,必误。该周撰《年谱》错讹颇多,不堪卒读,比如,称“正德十四年……正月……带领亲兵由龙南县冷水径直捣下浰农民据点,各路军同时突袭三浰。撰《观德亭记》(过龙南时所作)”,更是错得离奇。在此文之前,高铭群撰《王守仁南赣活动年谱》(刊于《赣南师专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四期)已误称平浰之战在“正德十四年……一月”,还煞有介事称源自“《明史纪事本末》卷四十八”的“记载”。本人翻查从古到今的各版本《明史纪事本末》“卷四十八·平南赣盗”,却见白纸黑字印着:“正德……十三年春正月,王守仁讨浰头贼,平之。”由此可见,高撰《年谱》与周撰《年谱》,简直离谱!
《行龙川县抚谕新民》是王守仁颁布的公文中,最后一次提及危寿。六月十五日,王守仁在南昌府丰城县闻报:宁王朱宸濠于南昌府治所在地南昌县(亦为宁王府所在地)起兵造反,急避吉安府庐陵县(即危寿祖籍所在地)。六月十八日起,王守仁频频调兵遣将:当天,令赣州府集兵策应,又急令南昌府、吉安府等南赣治下十二府文武官员、官军集结,合力平叛;六月十九日,向朝廷上《飞报宁王谋反疏》;六月二十七日开始,令各县调拨、招募民兵;七月初八日,敦请德高望重的乡贤带领民众共守城池;七月十八日,在临江府清江县樟树镇检阅各府兵马,举行誓师仪式。这期间,并无危寿踪影。亦未提及龙南县。其后的平定宁藩之战,仍无危寿只言片语。倒是另一位南宁籍先贤王佐,在王守仁麾下屡立战功,成为新的焦点人物(王佐事迹,详见拙文《明威将军铸造邕城记忆——南宁明代大铜钟监制者王佐遗事》)。
由此推知,危寿当在正德十四年三月下旬至六月中旬致仕(退休),错过了精彩万状的平定宁藩之战。赣州府推官一职,由湖广麻城人氏谢廷珪接任。
致仕回乡 敕赐“忠义”
危寿为何忽然致仕?史籍并未明载。本人推测:似是两虎相争的无奈结果。因为一直有职无权的龙南县知县卢凤,亦于正德十四年致仕(或削职),由湖广零陵人氏蒋玮接任。当为龙南县治理权事宜,危寿与卢凤多番争拗,最终引发不可挽回的祸端,使得王守仁一怒之下,将两位肇事者一并处罚,勒令交权,致仕,回乡!缪铭撰《重建(龙南)庙学记》称,正德十四年九月,龙南县学重修完工,适逢新的知县蒋玮来任云云;该文对危寿、卢凤(龙南县学在两人任内动工重修)只字不提,似有隐情。
更可气的是,《(嘉靖)赣州府志》“卷七·秩官·府 国朝·推官”竟称:“危寿,广西武缘人,监生。正德十年任。尸素无为。”就是说,危寿在推官任内尸位素餐,光领薪水不干活!该书共载宣德六年至嘉靖十四年的推官十八人,只有三人的名下加注评语,而且全是劣评。看来该书编撰者对推官心存偏见。其实该书在其他卷中还记有危寿重修龙南城池、县学、守备行司、城隍庙,以及平浰之战的功绩,危寿可谓大有作为,何得污蔑为“尸素无为”?当然,该书编撰者或者是对危寿在赣州府推官任内表现就事论事而已。危寿既要治理龙南县,又要带兵打仗,未能在府城履行推官的“专掌刑名、断狱查案”职责啊!
回到南宁府武缘县的危寿,收敛锋芒,专注于家庭事务,变成一位普普通通的乡绅。间或处理宗族纠纷,倒也还有几分当年的威严气象,令乡民为之折服。《(嘉靖四十三年)南宁府志》“卷八·人物志·乡贤·武缘县·国朝·危寿”记载:“危寿……干局处事,不苟政,事民安。迨致政归,绝迹公门,教子成立,家庭雍穆。族党有争哗者,必造庐而质厥成焉。”谁会想到,这位以理服人的乡间和事佬,就是当年跃马挥刀、号令义兵、杀敌无算、威震南赣的猛将危寿呢!
嘉靖年间,王守仁曾奉旨领兵来到南宁府宣化县、武缘县,镇压思恩、田州土目反明武装。不知危寿是否登门拜会恩主王守仁?可惜诸书无载。
仅以监生出仕的危寿,在王守仁起用、调教下,立功扬名,何等荣光!明遗民贞文先生万斯同总纂《明史稿》“卷二百七十三·列传一百二十四·王守仁”记载:“王守仁……及平浰头……一时领兵之将,不过二三书生及偏禆小校,而平数十年巨寇如拉朽,远近咸惊为神。”书生上阵,不逊宿将,真是军事史上的奇迹!清总理事务王大臣兼管翰林院事张廷玉等纂修《明史》“卷一百九十五·列传第八十三·王守仁”记载:“及平浰头……守仁所将皆文吏及偏裨小校,平数十年巨寇,远近惊为神。”其后赞语亦曰:“王守仁始以直节著。比任疆事,提弱卒、从诸书生,扫积年逋寇,平定孽藩。”
王守仁亲传弟子钱德洪、罗洪先,作为最可靠的见证者,亦高度评价追随王守仁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危寿。钱德洪编次、罗洪先考订《阳明先生年谱》“上卷·(正德)十有二年丁丑”记载:“十月,平横水、桶冈诸寇……是役也,监军副使杨璋……推官危寿……咸上功。”
一贯喜欢舞枪弄剑、还曾私自带兵出塞“征虏”的明武宗,最为羡慕战场上的勇士,曾手书“忠义”牌匾御赐危寿,褒奖其武勇之举与忠义之心。《武缘县图经》“卷五·人略上·士女上·危寿”记载:“危寿……敕赐‘忠义\’二字。”岁月沧桑,牌匾不存,而“忠义”仍为危氏后人所尊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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