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显那年秋天去北京朋友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带你去西
□张明显
那年秋天去北京,朋友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带你去西山一游,看看香山红叶,回来写篇文章好吗?”心想,西山我已去过两次,但都是去不逢时,无缘欣赏香山红叶,便欣然应许了。
我俩乘车来到西山脚下,免去了参观别的景点,乘缆车直达山顶,又从山顶拾级而下,人便没入无边无际的枫叶之中。我们边走边看,只觉一片片红叶擦肩而过,逆目而去,并无什么特殊感受。真有些“不识香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然而,下得山来,举目远眺,却一下子被眼前的壮丽景色迷了双眼,那被风霜浸染的片片枫叶,编织成了鲜红艳丽的锦缎,铺盖在巍峨雄壮的山体,在秋阳的映照下,染红了西天。真可谓“最是一年秋好处,绝胜红叶满首都”了。看着,看着,情由景生,那漫无边际的红色,似乎浸入了人体的每一个细胞,自己也变成了一片红叶融汇其中,进入了天地皆红的世界。于是携一叶的红艳,带一山的灵气,我们又满足地踏上了归途。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阵歌声。循声而去,原是一对盲人青年手握话筒,身边立一个音箱,前面置一个纸盒,纸盒之中放有为数不多的小钱。显然是做着卖唱的营生。前来听歌的人不多,向纸盒中投币的人更少,使人不由感到一阵心寒。我投了纸币,刚要转身离去,一位刚从香山下来,手中持一片红叶的女性青年径直走上前去,向二位盲人问好,并从女的手中接过话筒唱了起来。从《黄土高坡》《青藏高原》《天路》《十五的月亮》,一首接着一首往下唱,歌声顿挫分明,抑扬适度,清纯悦耳,韵味绵长,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欣赏,博得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特别是唱到《爱的奉献》时,她激情满怀,一手紧握着话筒,一手挥舞着那片红叶,走到人群之中,一边不住地唱着“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明天”,一边不住地向人们点头鞠躬,感动得人们纷纷解囊,向纸盒中投入张张纸币。不一阵,纸币溢出了纸盒。她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转身走了。大家怀着依依难舍的心情,一直望着她的背影远去。
她走后,人们纷纷议论,有的说,好像是一位真正的歌手,肯定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有的说,好像她曾在电视上出现过,还得过大奖哩。而我想,不管怎样,她的这一举动,肯定是面对香山的满山红叶,得到了灵感,受到了启悟。至于究竟得到了什么灵感,受到了什么启悟,想必是用她最后重复着的那两句歌词作了完美的诠释。
真是无独有偶,我从北京回来不几天,又突然接到新疆一位朋友的电话,说是他要回老家给父亲过生日,请来一位和他要好的歌手,如有兴趣,来老家赏光。我想,兴许这几天和音乐有缘,便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这里是一个离市区不远的小山沟,星星点点地住着十多户人家。他家就坐落在一个荒山坡下。我们刚刚吃过午饭,村里的男女老少就陆续赶来,坐满了小院。大家喜笑颜开,像过节日一般,等待着歌手的演唱。
经主人介绍,歌手来自新疆建设兵团,曾在全国歌曲大奖赛中多次得奖,在新疆乃至全国歌坛享有盛誉。接着,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一场演唱会就此开始了。歌手是一位英俊的小伙。他手握话筒,首先向观众问好,便按照事先设计的流程,自报自唱。没有伴奏,无须化妆,以蓝天为幕帐,以大地为舞台,以太阳为灯光,以山崖为音响,上接天风,下连地气,中牵人心,歌声忽而铿锵有力,如战马嘶鸣;忽而快速激烈,如珠玉落盘;忽而轻松舒缓,如小桥流水;像一块吸铁石,深深地吸引着观众的注意力。特别是最后唱到《父老乡亲》时,他主动走进人群,左手握着话筒,右手同乡亲们一一握手,歌者一往情深,听者两眼湿润。歌声在山谷中回荡,传来阵阵回音。歌罢,有老者送上一篮红枣,有青年送上一盘黄杏,有少年还特意献上从山坡上采来的一簇山花。
前后两次听歌,使我情思勃发,思绪万千。心想,音乐植根于劳动生活。这两位歌手虽然算不上多么耀眼的明星,但他们都愿意把歌声奉献给劳动人民,也不管是健全者还是残疾者。他们“忧愁着人民的忧愁,欢乐着人民的欢乐”,这种精神多么令人敬仰。而前些年,一些歌星总是凭着自己身上耀眼的光环,频频“走穴”,被人们捧若“神明”,前呼后拥,迎上接下,坐华车,住豪馆,食佳肴,饮美酒不说,一场演出,其报酬少则数十万,多则上百万。当音乐脱离了广大人民群众,完全拜倒在金钱脚下的时候,优美的旋律也就变成了深重的罪恶。
佛经有言:“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一个人得到的荣誉,除了自己的主观因素,还得有许多客观条件。身上有了太亮的光环,如果只注重主观的努力,而忽视了客观的扶持,很容易产生“浮骄”之气,也就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再亮的光环也会稍纵即逝。
写到这里,我又联想到与音乐无关的一次所见来。那年,我和几位同事去景泰寿鹿山登山,到了山下,抬头仰望,巍峨挺拔的山体上,遍布着高耸入云的苍松翠柏,只是让人望而生畏,根本没想到这森林里还有别的什么养人眼目了。爬到半山,已到中午时分,只觉嗓子冒烟,鼻喘粗气,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让人惊奇的是,就在我脚下的这片山坡,竟然是一片织满艳丽花卉和彩色图案的天然地毯,一圈圈苔藓,环抱着一簇簇小花,一行行碧草护围着一方方地衣,它们都心系于土,匍匐于地,玲珑而巧致,柔弱而安详,面对这色彩斑斓的生命,久久凝视,心生爱怜。我急忙将脚抬起,不敢轻易触碰。
看完山顶那些魁梧伟岸的松柏,顺原路下山,又途经那片山坡时,那些景物仍然安详舒展地匍匐于地,像在耐心地等候着我,要告诉我什么似的。于是我想,在那样浩茫的森林里,相比于那些松柏来,它们的存在实在有点不堪设想。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一种生命都须巍峨挺拔,昂首向天,也可以自由自在,轻松舒展地匍匐于地。诚如那两位歌手,荣登舞台,在五光十色的照映下,在琴弦优美的伴奏中演唱,固然可以使身上的光环发亮,放下身段,在路边为残疾人捐款义唱,在穷山僻壤里为父老乡亲献唱,同样可以为身上的光环增彩。因为人类社会本来就像面前这片苍茫森林一样,是一个天然、多元、和谐、互依互存、共生共荣的生态体系。
《道德经》云:“为学日渐,为道日损,损而又损,以至无为。”说的是做学问应该多多益善,而为道则必须反其道而行之。需要放下,放下,再放下;丢弃,丢弃,再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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