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九,文娱变局

青岛晚报 2019-11-16 04:13 大字

我们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娱乐产业变局,这个事实很难用悲观或者乐观的口吻表达。乐观来说,正当美国电影界为了“通过网飞公映的电影算不算电影”“漫威电影算不算真正的电影”之类问题争论时,中国的视频网站已经成为影迷观众的重要渠道,而漫威也在中国继续它的淘金之旅。由此可见,中国急剧进化的市场规则让我们的影视产业变革领先于世界。悲观来说,我们的电影、剧集、音乐产业都遭遇了重大的转折:上半年电影观众少了一个亿,电视剧整年没出爆款,唱片业衰落后周杰伦靠单曲付费来挣钱了。21世纪前二十年里,我们基本上重塑了整个娱乐产业,而且让业态彻底更迭了两三遍,这二十年比两个世纪都激烈。

纵观2019年文娱变局,部分趋势在2018年已经展现,部分趋势则是今年刚刚出现:综艺节目去明星化,影视消费去中心化,音乐消费多元化,加上追星产业恶质化,种种变化的复合,使得娱乐受众分散在非常广泛的光谱上:市场上存在那种古典的、用遥控器和电影票表达自己审美取向的观众,也大量存在那种交纳168元会费加入德云社相声演员微信群的新派粉丝。有那种为了追《声入人心》里的歌剧演员而对高雅音乐食髓知味的上进型粉丝,也有天天滞留机场骚扰自己心仪偶像的奇葩女孩。为了在这个规则严苛的市场上活下去,走说唱路线的说唱红人可以打扮成奋发有为的正派青年,阳光少男也可以打扮成雌雄莫辩的时尚潮人。坦白来说,一个文娱记者活在当下,越来越感觉时间不够用、兴趣不够用和耐心不够用:我尽可能下沉到影视音乐文学曲艺每一个大的分支,却在这个下沉的过程中不断受到隔壁风景的引诱,进而感觉自己所在的分支并没有太多积淀可以咂摸。

现在想来,我无比怀念2000年的文娱气氛,怀念那个时代的文艺青年。2000年,影迷们通过大量VCD、DVD淘选经典电影,美剧尚未在国内形成气候,乐迷们还沉浸在打口碟时期,重金属、朋克已经是非常先锋、非常新锐了。综艺秀还停留在吴宗宪、胡瓜的时代,而作家正为了网络时代给文字传播带来的革命性突破而激动不已。十九年后,几乎什么都唾手可得:奥斯卡奖大片和金棕榈神作都在付费网站上等待点播,摇滚歌手几乎集体歇菜了,MP3和CD都不见了,现在是说唱歌手和网红歌手的天下。作家们的领地已经萎缩到狭窄的专业阅读领域,综艺秀则经历了明星真人秀的热潮后进入了脱口秀、造星秀的新时代。我们经历的这十九年文娱变迁史,是社会史也是文化史,其中多少明星意气风发,又有多少明星被文娱的洪流卷走。《红楼梦》里说:“岂知宝玉是下凡历劫的,竟哄了老太太十九年。”这十九年的历劫,真真让我们感觉被哄了十九年,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我们熟悉的碟档不见了,综艺天王隐退了,美剧冷落了,盗墓穿越宫斗都凉凉了,唱片奖黄了,唱片业和巡回签售都没了。林俊杰在青岛见面会的酒吧没了,阿杜签售的商场易主了,李健签售的餐吧拆了。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之际,文娱风潮对社会记忆的打碎和重塑过程尤为激烈。

相对于2000年来说,2019年是一个文娱消费被极大满足的时代,与之相映成趣的,是文娱消费兴趣的极度发散。像是青岛电影发烧友的文艺影迷观影活动,坚持两年也不过维持了四十人左右的规模——2001年我读大学的时候,“碟友沙龙”一场活动聚集个百八十文艺青年都是常事。曾经被认为特别酷、非常有范儿的街舞过热乎劲了,倒是青岛本土的脱口秀沙龙开始相继崛起。曲艺本来冷落了数十年,没想到被德云社和民谣歌手们救活了。在如此发散的文娱兴趣里,老玩家和新粉丝们玩得不亦乐乎。回顾这一年的娱乐时尚变局,我们会隐隐感觉到一种威胁:新的消费者不断用人民币说话,让旧的明星、旧的作品、旧的娱乐产业模式不断边缘化,迟早有一天,资深文艺青年会停止看新片、停止看新书,车载电台会停滞在某个老歌频道,那些文化英雄和获奖作家也不能让我们激动。然而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我们需要不断踅摸,不断跟风,在一次次的文娱风向急转弯里感受娱乐时代的新奇和美好:是啊,谁愿意做变局里的保守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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