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我的真心散得像沙
□体育部评论员 江弋
“我的爸爸妈妈叫我去流浪,一边走一边掉眼泪……”
昨夜,当陶兰特·扎卡和格拉尼特·扎卡兄弟在场内拥抱问候的瞬间,我一直在循环反复播放着《巴奈流浪记》,相较杨宗纬那个情绪略微修饰过度、咬字重心尚欠精准的LIVE版,巴奈的演绎返璞归真、穿透人心,胸中层垒的悲苦离恨,渐进爆发于那一句——“别让我的真心散得像沙……”
这一句雁过无痕,这一句势大力沉,这一句意犹未尽,这一句无以复加。真心散得像沙,流浪也就模糊了边界。
所以我们看到了4名拥有阿尔巴尼亚血统的球员代表瑞士队首发,3名在瑞士出生的球员身披黑色双头鹰为阿尔巴尼亚卖命,央视解说此时还不忘趁火打劫:“我们等着看扎卡多久把扎卡放翻在地吧……
20世纪的欧洲史可以说就是一部悲壮的人类迁徙史,据顶尖智库布鲁金斯学会统计的数据,仅在二战期间,欧洲大陆就有超过4000万人被强迫迁徙,其中尤以中欧、东欧和巴尔干半岛的族群流离失所为最。直至上世纪80年代,这种因战争导致国界变化而发生的流浪依然在继续,克洛泽9岁那年随父母从波兰迁回德国后,甚至连基本的德语都不会,虽然他的名字是最古老的日耳曼姓氏之一。
相比克洛泽,扎卡兄弟的流浪背景要复杂得多,因为他们的流浪属于“前南”问题——它横跨在19世纪三大帝国倾覆后遗留的断层上,由六个共和国、五个民族、四种语言、三种宗教、两种字母表组成。它有多复杂?一个在欧洲流传已久的笑话可见出端倪:一个克罗地亚人和一个塞尔维亚人在球场内因“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这“一言”是什么呢?结果就是一个简单的字母“e”,这个字母在克罗地亚发音里读“ye”,而在塞尔维亚发音里就读“e”——也许就是“川普”和普通话的那点儿差别,也许还没有成都话和自贡话、宜宾话的差异大——就可以干一架。
更复杂的是异国他乡对待像“扎卡兄弟”这类移民归化球员的微妙态度,这种微妙也体现于当年法国人对待图拉姆、维埃拉,德国人对待博阿滕、赫迪拉,比利时人对待卢卡库的眼神中。大扎卡为何最终选择加盟阿尔巴尼亚?这要“感谢”瑞士公投支持严格限制移民数量。右翼的瑞士人民党曾在瑞士队训练基地门口张贴过一张海报——“我们不要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人!”这深深刺痛扎卡兄弟的心。
如果人生始终是一场无法预知的说走就走,那么流浪偶尔会是一趟满含热泪的欲走还留。
在瑞士队的大巴车上,小扎卡的耳麦里始终在播放着那些熟悉的阿尔巴尼亚歌曲,他热爱巴尔干音乐的热情奔放、不拘一格。20多年前美国世界杯查普伊萨特所在的那支“纯种”瑞士队热爱的那些瑞士民歌或阿尔卑斯长号在昨晚的瑞士队更衣室已无人应和。
《队报》记者罗维拉指出:21世纪欧洲的国家队,如果没有了移民,强弱秩序将彻底改写。是的,如果没有了流浪者的助力,昨晚率先进球的也许就将是勤恳耐劳、作风顽强的阿尔巴尼亚队。BBC曾有一个绝妙的比喻,说瑞士国内如今的超市就是欧洲各国家队的写照:在两层货架上,毫无唐突的陈列摆放着土耳其啤酒、塞尔维亚小饼干、克罗地亚鱼干和一罐阿华田,而木制货架本身的产地是波黑。
不仅仅是扎卡兄弟,或者球鞋上缝着瑞士、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三面队旗的沙奇里,2016年欧洲杯赛场上的每一位流浪者都值得我们用心去尊重——他们也许在尚未出生之际就因一段难以自圆其说的历史浪迹天涯,他们要想在陌生国度获取成功也许要付出比本国人多十倍的努力,但他们毫无疑问是21世纪欧洲国家队再也无法隐藏的潮流。
《巴奈流浪记》最动人之处,就在那真心散得像沙之后,还努力唱出了歌声里的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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