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能忘却的记录者

宜宾晚报 2020-07-02 11:16 大字

南宋宝庆元年(1225年),距宋徽宗政和四年(1114年),置州府级长宁军已经过去111年了。

那是一个晚春的早晨。

太阳刚刚爬过远处的山脊线上,有几朵镶着金边的云彩还不忍离去;雾气散尽,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草的清香。通济桥(今长宁县双河镇北门桥)外宽大的石板路人来人往。

远远的,有一位老人,健步走来。

老人穿着深灰色长衫长裤,粗布的,腰间扎着一根布条,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鞋。老人个子不高,但因为单瘦而显得颀长。略呈方形的脸,皮肤粗糙,因风霜而镌刻的皱纹凸显于眼角与眉梢,看上去就一爬山涉水,讨命于山崖峭壁的药农。如果不是他身旁尚有仆人,身后跟着家眷,及好些个的桃夫,你无论如何不会想象到他是来此履职的大宋朝廷官员。

来人叫王象之,字仪父,一作肖父,婺州金华(今浙江金华磐安尚湖镇人)人,自称东阳王象之。他自庆元二年(1196年)登进士第,至宝庆元年(1225年)获得第一个像模像样的丛九品职位———长宁军文学,此时已经62岁了。

6年编纂《舆地纪胜》

原本,王象之出生在婺州金华,那可也是山川秀美之地,是钱塘江、瓯江、灵江、曹娥江等四大水系的主要发源地,为雁荡山、括苍山、会嵇山、仙霞岭诸山发脉处,有“群山之祖,诸水之源”之誉。青少年时期的王象之,更是随职任流徙的父亲遍历江、淮、荆、闽等地。览天下山川景物,阅各郡县方志、图经,得地方民风民俗、异闻传说,集名人名家、地方贤士诗文,这些都让王象之感觉到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嘉定十四年(1221年)王象之开始综合编纂《舆地纪胜》,约于宝庆三年(1227)撰成。王象之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该书大体上包括当代疆域、州县沿革、州境范围、四至八到、山川湖泽、古迹名胜、户乡数字、物产贡赋等等部分,完全舍弃了早期总志所有的州境、四至八到、户乡数字、物产贡赋等等门类。对于风俗形胜、文物古迹、碑记诗文等等记述详尽。

此书“以郡之因革,见于篇首,而诸邑次之,郡之风俗又次之,其它如山川之英华,人物之奇杰,吏治之循良,方言之异闻,故老之传说,与夫诗章文翰之关于风土者,皆附见焉。”

后人以其详赡分明,体例谨严,考证极其核洽,誉为南宋全国性总志中最善者。与过往地理志相比较,《舆地纪胜》在编撰结构层面,突破了传统束缚,创设十二大门类,成为历史上著名的旅游地理名著。

不能忘记的王象之

关注当地山川形胜、民风民俗、异闻传说,以及文明形态等等,人文性超乎前人,是本书之亮点。或许是这个原因吧?历史上《舆地纪胜》一书并不为官方所重。以致,我们于《宋史》这类重大叙事的史志中没有找到王象之的传记。

然而,今天的长宁有幸。

我们已经无法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朝廷觉得你这王象之不是喜欢地理吗?到蜀中去吧!到蜀南那些羁縻之地,那夷汉交融的地方去吧!当然,也可能是王象之觉得江、淮、荆、闽等等地方我都游历了,只那蜀中,特别是蜀南,那曾经战事风起云涌的淯井监,如今的长宁军一带没有去过,不如去那儿吧!那里肯定有不一样的山川形胜,不一样的民风民俗。朝廷允诺了王象之的请求。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王象之是十分高兴地来了,在其职任长宁军文学任上撰成《舆地纪胜》一书。该书以南宋统治区为限,起于临安府,迄于剑门军,共计府、州、军、监一百六十六,有些府、州分为上下两卷,合计二百卷。

该书以南宋统治区为限,起于临安府,迄于剑门军,共计府、州、军、监一百六十六,有些府、州分为上下两卷,合计二百卷。

其时,长宁为军,乃州府一级行政建制单位,因而,长宁在其一百一十六卷;又因为,王象之为长宁军文学,因而可以说对长宁军山川形胜、风物人情了然于胸,其文字篇幅达十一页,属所占篇幅较大的一类,譬如吧,当时的泸州、叙州仅十五和十四页,而涪州、重庆府也不过十一页,蜀中同是军之建制的怀安、广安、梁山、南平、大宁诸军则不过六、七页,至多也不过十页而已。

而此前的史志,地理志中“长宁”“淯井”,以及与长宁相关的人物传记,合起来的文字记载,如果不是因为“盐”,有那么几场不大不小的战争,实在说,少得可怜。

王象之职任长宁军文学,从九品,在宋官员品阶中名列最后,当然,你也不要受“七品芝麻官”说法的影响,觉得他小得可怜。有宋,职事官中京畿县令也才正八品,诸州上中下县令也不过从八品也。但总的说来,论职位王象之这军文学一职太不起眼了,也因其位卑之故,可以说长宁发展中没有一件大事与之相关联,他也没有能力左右长宁发展的历史。

因此,民国年间编撰的《长宁县志》(列传)记:“王象之,字仪父,金华人。宝庆元年,孙若蒙知长宁州,象之为郡文学,长宁军州及县地域沿革风俗形势得以考订本末。著《舆地纪胜》二百卷,清乾隆隆中议政阮元上其书,列四库书目。”

然而,1994年版、2008年版《长宁县志》在传记和名表中均未列有王象之,这不能不说又是一种遗憾。

其实,我们真的不能忘记他,因为有了他,外界才得以较为全面的认识长宁;甚而我们说正是有了他,而今,我们才能于时空中打捞起那些关于长宁的闪光的历史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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