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饽饽·山菜饼子 饮馔琐记

烟台晚报 2019-03-15 09:44 大字

衣成龙

我吃饭很泼辣,从不挑食,下得锅,入得肚。这是小时候在农村,过穷日子养成的习惯。但是,有一种饭食,我一见到就草鸡了,至今想起来,还直反胃,那就是地瓜饽饽做的面条或面汤。地瓜饽饽是什么东西?年轻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上世纪50年代初,战争创伤未愈,国力极度贫乏,人民十分贫穷,尤其是农村,粮食产量极低,种一年的粮食,只够吃半年,地瓜为主。一天三顿是地瓜、地瓜干和糠菜,说是“半年糠菜半年粮”,实质是半年糠菜、半年地瓜和地瓜干。

到了春天,再精打细算的人家,囤里也剩不下几粒粮了,家家户户都闹起了春荒。这时候的粮食,就剩下地瓜和很少的一点玉米、高粱和谷子了。为了活下去,母亲把有些已经霉烂了的地瓜,全部捡出来———有的年份,由于储存得不好,会烂很多。母亲把这些烂地瓜的外皮仔细地扒干净,放在一个大盆里,舀上一盆水,进行浸泡。霉烂了的地瓜,有一种很难闻的气味。浸泡两天以后,水变成了浑黄的颜色,倒掉,换上清水,再浸泡。这样反复地浸泡几天,母亲用手把烂地瓜捞出一点,凑鼻子底下闻闻,确定没有什么坏味了,就开始把这些烂地瓜一点一点捞出来,用手握成一个个像馒头大小的圆蛋蛋,用力把水挤干,放在向阳处的窗台上,或者用簸箕盛着,晒干。这,就称之为“地瓜饽饽”。

烂地瓜饽饽晒干了以后,非常坚实,特别好储存。母亲就去碾子上,把这些地瓜饽饽碾成粉。这种粉太散了,无法做成食品。母亲就掺上榆树皮粉,榆树皮很粘,掺上以后,可以把烂地瓜粉粘合到一块。母亲就用这些地瓜粉擀面条,做面汤,算改善生活。那面条的颜色墨黑墨黑,吃起来有一股很难下咽的苦味。由于饥饿,开始只是感觉不好吃,可吃了几次之后,就实在吃不下去了。一见了母亲擀的这种面条、面汤就草鸡了,吃了就恶心。母亲没办法,只好给我煮几块地瓜,她和姐姐吃这些烂面汤。

和烂地瓜饽饽比起来,山菜饼子要好吃一百倍了。我老家在牙山北麓,群山环抱,是个典型的山村,山上的西瓜香(山菜名)到处都是,山坡上,地堰上,一片一片的。春天,我们主要靠野菜充饥。我和姐姐上山采野菜,姐姐背着一个麻袋,提着个大菜篓子,我提着个小菜篓子。篓子采满了,就倒在麻袋里,一个上午,我们把麻袋采满了。姐姐背着沉重的麻袋,我提着一小篓山菜,跟在后面。到了家,母亲和姐姐把山菜里的杂草捡干净,把粗梗去掉,留下能吃的部分。把西瓜香的叶子放在盆里,用水浸出来。烧开热水,在锅里焯一焯,用一半玉米面,掺和上一些谷糠,再掺上一半西瓜香。西瓜香的叶子很粘,不用放榆树皮粉,就能把玉米面和谷糠粘合在一起。这样做成的菜饼子,吃起来那个香啊!既有玉米面、谷糠的味道,又有西瓜香的清香。这山菜饼子主要留给孩子吃,大人们舍不得吃。我下午放学回家,母亲就会从盘子里掰一小块菜饼子给我,说:“赶鸭子去!”我接过菜饼子,一边啃,一边蹦蹦跳跳地向河边跑去。

“西瓜香,掺谷糠,小孩不吃拿棍梆!”(梆,栖霞方言,打、揍的意思)。那个年代,山菜饼子就是我们很好的食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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