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发去世，弟子追忆恩师 他去天堂讲“现代文学史”

朱德发老先生的书房（朱德发学生供图）2018年7月12日，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资深教授朱德发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山东大学齐鲁医院逝世。朱德发，现代中国文学研究著名学者，文学史家、文学评论家，致力于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与研究至今。他提出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学科概念，改变了既有的中国现代文学史等学科忽略的现代中国文学研究的状况。惊闻先生逝世，昨日朱德发弟子们纷纷回忆了恩师生前对于现代文学史的影响，以及他生活中的音容笑貌。记者朱德蒙

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

朱德发，生于1934年，山东蓬莱人，现代中国文学研究著名学者，文学史家，文学评论家，山东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首届国家级教学名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山东省社科贡献奖获得者；曾任中国现代文学学会副会长，山东省中国现代文学学会会长，全国鲁迅研究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山东分会理事等。在《中国社会科学》《文学评论》等学术刊物发表论文200余篇；专著《中国五四文学史》获1988年山东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中国五四文学史》《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流派论纲》均获国家教委人文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朱德发全集》（10卷）由山东人民出版社2014年1月出版。

2018年5月11日，朱德发生前最后一篇文章《重探郭沫若诗集<女神>的人类性审美特征》发表于《山东师范大学学报》。文章最后，朱德发表示，既然“20世纪初，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发端于文艺领域的创新风潮对社会变革产生了重大影响，成为全民族思想解放运动的重要引擎”，那么作为“五四”创新风潮的审美产物《女神》在当下不该受到冷落和贬抑，它在新时代定会重放光彩，“女神”也会再生！

谈起恩师，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山东师范大学文学与创意写作研究中心主任顾广梅说道，朱德发既是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界的一员主将，同时也是具有核心学术影响力的一位学者，“他致力于中国现代文学的各个领域以及各个方面，包括文学思潮、文学流派、文学经典作家作品，还有文学史研究。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他开创的‘五四文学\’的研究，影响力已辐射到国外，如韩国、日本等国家。他的《五四文学初探》《五四文学新论》被翻译成多种语言，传播海外。因此，他也是一位有着国际影响力的大学者。”

此外，顾广梅回忆，朱德发热爱生活，热爱学术，终生视学术为他唯一的“宗教”，“他是无神论者，但他说，学术是他的宗教。他这一生，勤勤勉勉，著作等身，他留给学生们、同仁们的一个精神面相，永远是积极努力、拼搏奋进的。”

其实，不只是做学问，朱德发还是一位了不起的教育家。他桃李满天下，培养的弟子很多已是全国著名的学者、学术界的领军人物。“他爱他的每一个学生，他把每一个学生都当做孩子一样的去引导、教诲。作为教育家，他曾说过，教学是老师的天职。他特别热爱他的职业，但他又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教师，他有自己的教育思想，而我觉得他教育思想最鲜明的体现，就是他那种勤奋的、孜孜不倦的研究和学习。”顾广梅称，在他身上，还表现出来一位教师的崇高美德。80岁高龄的朱德发，依然坚持为博士生上课。去年夏天，哈尔滨工业大学威海校区邀请朱德发为大学生作学术讲座。83岁高龄的老先生，在讲台上站着讲了两个多小时。演讲结束后，掌声经久不息，“这些都是因为老师的风范和精神。”

是恩师，也是“最可爱的人”

“本科的时候，听老师作关于鲁迅的学术报告，感觉他是一位非常严肃的大学者，遥不可及、令人敬畏。但其实，他生活中非常不一样。”山东女子学院旅游学院副教授赵启鹏回忆到。2002年，赵启鹏读研一，和几位同门一起去朱德发家里。好多人围挤在狭小的房间里，爱出汗的她拘谨地坐在角落。“恩师注意到我，为化解我的紧张感，就笑呵呵地告诉我：‘这么能出汗啊，很热是吗？你后面有个小风扇，可以打开\’。话音未落，他已起身过来打开了风扇，还认真地说，‘很简单的，一拧就开了\’。善意的笑声立刻带走了我的紧张。”赵启鹏表示，像这种生活中的小事还有很多，他都会关注，“有次去恩师家上课，没注意到自己的T恤袖子上破了一个小洞。下课后正要告辞，恩师在自己包里掏啊掏，掏出500块钱来，神秘地冲我招招手说，“喏，拿去买件新衣服吧，是不是最近资金紧张啊。年轻人该买新衣服就要买，不要太节俭。’其实不只是自己的弟子，只要有学生来找他，即便是外校的学生，他都会非常认真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帮助他们。”

作为导师，对学生在生活上的细心关照和呵护，与课业上的严格要求并行不悖。学生们写的读书笔记，朱德发都会仔细检查。弟子毕业前，还会得到一本他亲传的“武功秘籍”，长达十几页甚至几十页的毕业论文审读意见。用钢笔一字一句地写在方格纸上，从框架结构、逻辑思路、创新观点、文本解读，一一具体肯定优点并指出不足。每篇结尾，还会写上乐观昂扬的期待语、鼓励语。

“7日，惊闻恩师病危的消息时，我非常震惊。因为他身体一直很好，前两年还坚持每天爬千佛山。每次跟老师一起出门，他都走得特别带劲儿，像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但他特意安排叮嘱家人，一定不要将事情告诉我们，怕耽误我们工作。贾振勇师兄知道后去医院看他，老师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啦，耽误你们工作来看我。\’”

在家庭生活方面，恩师同样是弟子们的好榜样。虽然朱德发和妻子是旧式婚姻，但他一直尊重和爱护妻子，与妻子相濡以沫，相伴一生。赵启鹏告诉记者，“他们俩在一起有一种特别独特又和谐的氛围。有时候我们去看他，都会陪他俩看会儿电视。师母喜欢看一些情感剧，恩师就在旁边用一种‘文学研究的角度\’去审视评论。比如这个女人身上很有‘五四精神\’和独立人格，很不错！那个就没有，太软弱，不好！这时候，师母经常就会说‘不是这样，我觉得很好啊！\’为此，两人还会小争执一下。有时候，恩师这位学术大家也会‘讨好\’式地对师母说，‘我的稿费都给你了，钱都归你管，我可没有什么小金库\’。”

“在我们心里，恩师的学者意识和人间情怀几乎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他永远是我们最棒最好的恩师，是我们最可爱的老头儿”，赵启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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