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牧:古镇上的行吟者

成都日报 2018-04-23 03:56 大字

认识老郭,缘于三年前春末的一天去新场古镇,宁静的新场有一条小河沿镇而行,在一条老街上我们发现一家鹤立鸡群的小店,小店内有雕花木桌,桌下有荷,桌上有箫,墙上有吉他,店里放的音乐是从未听过的吉他民谣,词曲惊人地好听,我们好奇地摸进去,结果认识了一位独立音乐人,姓郭名牧,自称老郭,攀枝花人。他自己作词作曲弹唱编奏,店内所放音乐皆是他原创。

那天,我们与他一见如故,这位穿中式棉服,蓄短须,气场格外不同的音乐人,非常和蔼,那日店中无他人,但见他取出店中所有乐器:中阮、箫、鼓、吉他,一个人把这些乐器演奏个遍,我们饱享一番耳福。他还送给我们一人一张自己做的音乐碟片。

此后,我们与他成了朋友。三年了,断断续续联系着,微信上见证着他的行走。如今,他绕一大圈,回到了四川,在青城山脚下的街子古镇,守着自己的一方客栈,继续着他的独立音乐。

一个行游四方的歌者

老郭生于1973年,在攀枝花出生长大,自小热爱音乐,中学时就学会了弹奏吉他,但那个年代,选择范围并不宽泛,所以大学读了一个与音乐毫不相干的专业。

在大学校园里,他可算是不务正业,和同样热爱音乐的同学一起,组织过各种乐队,那时校园民谣盛行,如罗大佑、李宗盛、齐秦、童安格等等,他们开始只是简单地模仿,后来,摇滚乐风行,崔健、汪峰风头十足,老郭又爱上摇滚乐、重金属音乐。

因为热爱音乐,老郭毕业后走上了一条不同于普通大学生就业的路,在音乐的路上越走越远。此时,音乐资讯越来越丰富,各种新的音乐形式,新的音乐流派层出不穷,老郭视野也越来越宽广,不再单纯模仿别人,而是开始了自己的创作,他学会了多种乐器。也许,音乐真的需要有天赋,乐器之间也许有互通之处,同时也是青睐勤奋者的,此后,手鼓、箱鼓、箫、笛,甚至乐器里的曲高和寡者尺八,老郭都驾轻就熟。

他当时参加了不少的乐队,也结交了不少乐队乐手,也转场……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老郭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想创造自己的音乐世界,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如果一直疲于奔命,赚钱的喧嚣会让他没法做音乐。偶然的一个机缘,他看上了新场这个地方,离成都市不太远,开车不过一小时,而此时古镇还未被开发,不喧闹,老郭租了一个带巴掌大天井的小院,外面开一家小乐器行,卖吉他、箫、鼓等,这些都是他自己会玩的乐器,这样买家买乐器时也能兼收学费,内里小院自己做饭、创作、读书。

除了不定时有镇上的学生来找他学习乐器之外,老郭并非完全闲云野鹤般不问世事,他也参与社会公益活动,在成都一个儿童公益组织里当过一段时间的音乐老师,教授乐理知识,教授演奏乐器,与孩子们相处,童真也带给他无忧无虑的欢乐。他也曾作为志愿者,给雅安地震灾区的孩子们教授竖笛课程,坚持了近一年。他认为,地震带给人们的不仅是财产损失,更多的会带来一些心理上的问题,地震的心理问题有时比物质损失更大,而美妙的音乐,则会抚慰人的心灵,安抚创伤。事实上,这个认知,理念完全正确,他们的音乐,真的安抚了当地百姓的情绪,他们离开时,当地百姓还自发组织了一个晚会来欢送他们。

在新场小镇,平静的生活一过就是三年,老郭闲暇之时会外出骑骑单车,春天,看看川西平原的油菜花地;下雨天,在巴掌大天井的廊下,听听落到瓦上的雨声,他认为这并非孤僻,而是一种生活方式、创作方式,老郭在此创作了不少歌曲,他自己填词作曲,演奏乐器,并在朋友的相助下,录制了专辑《下正街88号》。

不过,如果一直沉浸于遗世孑立的个人感觉之中,也会缺少创新,缺乏新意,而音乐,最需要的是不断地创新,和乐者在一起切磋,发现灵感。

老郭发觉自己到了瓶颈期,新场这个偏僻小镇毕竟做音乐的人很少。恰在此时,他的朋友约他出来一起做音乐。他原本想去大理,但朋友在山东。老郭考虑了一下,人们常说一句话:先谋生,再谋爱,对他来讲,这里的“爱”字后面应该加上“好”字,先谋生,再谋爱好。去外省一边行走,一边玩音乐,一边赚钱,既可见识别的城市,又增加自己的阅历,于是,老郭把新场的小店转给了别人,去了山东那个小型乐队,是专门做民谣的,老郭在里面担任箱鼓和手鼓的乐手。山东蓬莱,是个海滨小城,老郭和朋友们四处奔波赚钱,同时也坚持自己对音乐的主张和见解。大概有半年时间,老郭开了眼界,也赚到了一点钱,于是,他开始了大理之旅。

大理老郭很小的时候就去过,去过就忘不了那里巍峨的苍山,明净的洱海,那里集聚着不少做音乐的各路人士、各种流派。老郭在大理,先是在一个酒吧驻唱,后担任笛箫手和主音吉他手。他一边演唱着别人或自己创作的一些民谣,同时也和当地的朋友在一起沟通交流,以便更好地在音乐上提升自己。

苍山洱海,天地之间,大理的风花雪月给他无尽灵感,在大理,老郭完成了另外两张个人专辑:《榆城瓦猫》《日子就是这样》,专辑中的编曲、乐器演奏(木吉他、箫、竹笛、手鼓)、演唱、录音、后期制作等全都是他自己独自完成的。

一家举办音乐会的客栈

走了30余年的音乐之路,漂泊半生,大理,毕竟不是老郭的故乡,他的根还是在四川,父母在成都生活,也很老了,最终,老郭决定回归了,他依然选择了古镇,街子古镇,一个离成都很近,离父母很近的古镇。

古镇在青城山脚下,四季常绿,空气清新,这个始于五代的古镇,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镇边有河,镇上有老屋,有青石板,老郭决定做客栈,他始终是尊崇先谋生,再谋爱,和谋爱好的原则,这次,他真的谋到了爱,一个愿意与他共度下半生的女友。

老郭在古镇上租了一套带院子的老屋,房东曾是个老木匠,因此,房子全部是木质结构,很符合老郭固有的风格,他认为木头是最朴实无华的,他简单装修了一下,特别是厨房,他把来这里住宿的人,都当作朋友,一个干净整洁明亮的厨房,他可以给他们烧饭,他们也可以自己烧饭做菜。

老郭的客栈营业了,但实际上,客栈更像是一个专属的音乐领地,他热爱和不肯放弃的,仍然是音乐。音乐于他,有如信仰,这个信仰里有爱,有自由,有梦想。

在这个领地,来的人都是客,都是朋友,自己动手做饭,丰俭由人,还可以举办音乐会,他自己也参与表演,或是吉他,或是手鼓,或是箫,或是笛子,还有尺八。老郭还定期给朋友们讲述音乐通史,普及音乐知识,并且参加附近一些郊县组织的民间音乐活动,演奏吉他、箫,为这块土地上质朴的普通劳动者带去美的享受。

老郭告诉我,他并不满意于从前所做的音乐,目前,他又开始了新的音乐创作,已经录制了两首,并且,老郭还憧憬着有一天,能组建一个自己的乐队,和同样热爱音乐、热爱创作的朋友们,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片音乐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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