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俄国邮局考
□林卫滨1870年3月，俄国邮政部将俄国商会在华开办的信行接管后，便在北京、张家口、天津、上海、烟台、汉口、旅顺、大连以及新疆的伊宁、塔城、疏勒、迪化（乌鲁木齐）设立在华客邮局。烟台是俄国较早在华设立客邮局的城市之一。烟台俄国邮局地址在哪儿烟台俄国邮局最初的具体地址已无从查考。不过，根据当时外国在华设置邮局的惯例，可以对俄国邮局地址作出基本判断。外国在华邮局起初基本上都是以受理领事邮件及本国侨民邮件为主，所以邮局一般都附设于领事馆内。后来，随着业务量的增大和收入的增加，加之邮政地位的提高，外国在华邮局开始单独设立。因此，俄国邮局最初也应该是设于俄国驻烟台领事馆内。
俄国于1881年在烟台设立代理领事，目前已知的俄国领事馆位于大马路108号（图1）。有关资料记载此领事馆建于1904年，为两层砖木结构，四面坡屋顶，1917年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后闭馆。1923年，新成立的苏联在烟台设立领事馆，仍在原俄国领事馆建筑办公，1925年闭馆。
我收藏的一张明信片（图2）显示，当时俄国领事馆建筑与现存俄国领事馆建筑明显不同，建筑规模要小得多。从所处地形初判，当时俄国领事馆建筑位于海岸路路南，现已不存。根据同一套明信片的使用时间分析，俄国领事馆明信片发行时间在1905—1908年之间，而现存俄国领事馆建筑时间资料显示为1904年。我个人认为，大马路俄国领事馆建筑时间要晚于明信片上的俄国领事馆。理由有三：一是，明信片上的建筑比现存建筑规模小得多；二是，俄国在烟台不会同时存在两个领事馆；三是，按现有资料，大马路领事馆建于1904年，与俄国领事馆明信片印制时间几乎相同。为什么已经存在的大马路俄国领事馆没有上明信片呢？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大马路俄国领事馆建筑时间要远远晚于1904年。
独立设置的烟台俄国邮局，就是烟台山下朝阳街北端的克利顿饭店。现今克利顿饭店旧址纪念铭牌上的文字是：“克利顿饭店旧址。建于1910年。二层，砖木结构，四面坡铁皮瓦屋顶。一层转角大门上方外出拱券，支托二层凉台，墙角、门窗、山花均为弧形，建筑面积1209平方米。该饭店为俄国人开设。”此建筑1996年列为市级文保单位，这段文字应是当时考证的结果。
关于此楼建筑年代，在1910年前的多种老明信片上已见其身影，说明该建筑建成时间早于1910年。在该楼门口东墙根位置，有一块刻有文字和年代的石块（图3），上面的文字意即“俄国邮电局1904”，这应该是俄国邮电局的奠基石。因此可以断定，此楼就是为俄国邮电局而建，建于1904年。
位于海岸街上的哈利洋行曾发行过一套明信片，其中有4张是海岸街上的邮局，按自东向西的顺序分别为法国邮局、俄国邮局、大清邮局、德国邮局。这从一个侧面也可印证，“克利顿饭店”整体就是俄国邮局。
俄国邮局明信片（图4），命名即为“Russian Post office”（俄国邮局），邮戳日期为“1909年8月13日”。此戳也可佐证，此建筑最晚在1909年即已存在。根据有关实寄的明信片邮戳分析，此套明信片大约发行于1908—1909年间。
至于“克利顿饭店”开办于何时，是否曾在这座楼里营业，则没有查到真凭实据。
烟台俄国客邮局使用的是俄国加盖俄文“中国”邮票，使用过多款邮戳，在形状上有大、小之分，在纪年上有俄历、公历之分，在颜色上有蓝、黑之分，邮戳上有俄文“芝罘”地名。图5是1906年烟台俄国邮局寄往德国慕尼黑的明信片，盖有大、小两种邮戳。烟台俄国邮局是何时撤消的1917年11月俄国爆发十月革命，建立苏俄政权。1920年9月27日，苏俄政府发出告中华民国政府书，宣告俄国与中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无效。当时北洋政府也向各地发出通告，要求接管俄国官产，代为管理。1920年10月24日，上海《申报》刊登《撤销在华俄邮局之部令》。文中称：“接外交部电开，查驻华之俄国使领等官，因俄国内乱，统一民意政府迄未组成，已失其代表国家之资格，业由本部呈奉命令，宣布停止待遇在案。所有在华设立之俄国邮局亦系俄国政府所属机关之一，且此项机关自我国加入万国邮会后早无存在之理由，此时更不便任其继续任职。现经国务会议决议，应令我国邮局迅与在华所设之俄国邮局停止互换邮件，并令各省区军、民长官饬属查明，凡俄人在华所设之邮局及信箱，令其一律撤退。”当时上海俄国邮局因中国邮局停止与其互换邮件，进口邮件仍由其处理。无奈10月27日停办，但仍提出抗议。《烟台邮电志》记载，烟台俄国邮局于1920年9月23日撤销。我认为，这个时间有待商榷。1920年9月27日苏联政府递交的备忘录，10月24日上海《申报》刊登《撤销在华俄邮局之部令》，上海俄国邮局10月27日停办，烟台俄国邮局撤销应不会早于这个时间。而根据史料记载，当时烟台俄国邮局的撤销同样不顺利，经历了一波三折。
对此，我们可以在时任胶东道道尹吴永发给北洋政府外交部的电报中看出端倪。1921年4月27日电报称：“至接收前俄邮局一节，迭经严催，近据该前俄局长声称，局内一切文件、器具，业已收拾，大致就绪。惟按照手续，应先送往俄领馆，再由俄领馆转交于中国官署。此系他处俄邮局交出办法，自当一律办理等语。究竟他处是否如此办法，无由得悉。除仍催令迅速点交外，所有奉令催交前俄领馆邮局情形，理合备文呈报，伏乞鉴察。谨呈外交部总长、次长。山东胶东道道尹兼外交部烟台交涉员吴永。民国十年四月二十七日。”由此可见，直至1921年4月27日，烟台俄领馆及邮局虽“奉令”、“迭经严催”，但仍未被接收。
5月6日外交部回复吴永电称：“据优林函称：现派前驻烟台领事穆留钦仍为驻烟代理事务员等语。查赤塔政府尚未经我承认，岂能允其派领驻烟，除驳覆外，仰接洽。再，该前领留京多日，竟至投入新党，现既被我拒绝，自必回烟交送案卷，接收后，仰即呈报。外。六日。”
电报里提到的“优林”，时任远东共和国外交部长。电报里提到的“赤塔政府”，是指受苏俄政府控制的远东共和国。从电报内容可知，前驻烟台俄国领事穆留钦一直在北京活动，应与来访的优林代表团接上了头，并加入“新党”（苏共）。优林举荐他代理烟台事务，但因北洋政府与远东共和国尚未建交而被拒绝。没有获得承认的穆留钦回烟台后，应该办理了交接手续。在寄给威格斯一家的信件中，1921年4月28日由绥芬河寄来的明信片，收信地址仍写“俄国邮局”。但通过中华邮局投递，邮工注明“俄局”，即“俄国邮局”之意，盖烟台邮局“5月3日到”戳，已无俄国邮局戳记。6月以后的不再有“俄国邮局”的称呼。
（本文原刊于烟台市政协编纂出版的《烟台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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